宋歆让人去扒了几副敌军衣甲，让张虎等人换了，然后悄悄绕到北岸大营附近，等待夜色的降临。到了北岸大营门口不远处，宋歆看见这里防守稀松，居然只有五六个小兵看守。看他们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是根本不惧曹军的袭击。因为这几日都是他们主动出击攻击牛闯设下的营垒，这些人觉得曹军士卒早已被张的势头吓破胆了，根本不敢出来反击他们。看营门的小卒对身旁的伍长说道：“邱家岭这都打了几天了，那个西岭一天就攻破了，怎么东岭还攻不下来？”那伍长答道：“听说这敌将就是牛盖的族弟，手下聚了三百多豪侠，个个武艺了得。我军冲了好几次都给他们逼退回来。”小兵显然听过牛盖的名字，“原来是他的族弟啊，听说牛盖十分勇猛，他的族弟也这么厉害。”“为何不直接绕开敌营，直接向北走呢？”小兵不解地挠着后脑，抓出一只虱子用手指搓碎了。“哼，你一个小兵懂得什么？”伍长没好气地敲了小兵的脑袋一下，“我们绕过去了，辎重怎么办？如果敌军出来袭击我们的粮道，大军没了粮草，你吃什么？”小兵吐了吐舌头，“还是伍长大人懂得多。当兵还是为了吃粮，嘿嘿，我可不愿意挨饿了。”他说着向营中大帐的方向看了一看，温暖的牛皮帐篷里，隐约传来一阵阵狂笑和推杯换盏的声响。这时候一阵凉风吹来，穿过小兵衣甲的缝隙，像刀子一样刺在他身上。小兵身子一抖，不由紧了紧身上衣物，抱怨道：“这鬼天气，真冷死我了，真想喝一口酒暖暖身子啊。”“伍长大哥，你说上阵出生入死都是我们这些人，为何喝酒吃肉却没我们的份哩？”伍长一敲他脑袋，“小声些，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想吃肉？别在胡言乱语，让队率听见了，定拿皮鞭抽你的屁股！”小兵捂着脑袋不满地撇了撇嘴，不满地小声嘀咕，“就是说说而已嘛。”他无意间一抬头，顿时眉头皱了起来，“伍长，你看前面是什么？”伍长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黑影，正朝着他们疾速冲过来。伍长举起火把看了一眼，隐约看见是己方士卒的衣甲。松了口气，以为是己方的斥候回营。队率交代过，今天有一队人马出营去追曹军逃兵，现在应该是要回来了。“定是我军斥候归营了，快打开营门，让他们进来。”伍长连忙下令。小兵连忙唉了一声转身就去打开营门。几个小兵吃力地推开沉重的营门后，那团黑影也已经走近了。这时候伍长看见宋歆头顶的盔缨，霎时间背后冒了冷汗，急忙喊道：“快，快关……”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支飞箭射来，顷刻之间直透他的脑门。伍长挣扎都没来得及，倒地没了生机。他手下几名小兵直接被吓傻了，居然就呆呆望着冲过来的宋歆。只见十几匹快马从他们身边掠过，刀光闪过，几个小兵连喊叫一声都没有发出，便被斩杀在马下。“冲进去！杀了敌将！”宋歆拔出一把长刀，一马当先冲向敌军将领居住的大帐。站在营地中的敌军也都愣了，只不过此时天色昏暗，他们看见张虎等人又都穿着自己人的衣甲，哪能想得到这时候会有敌军夜袭，居然没有人上来阻拦宋歆。十几匹高大骏马冲到中军大帐前，丝毫没有停下，宋歆战马跃起，直接撞进帐篷。进去一看，里面灯火通明，几个敌军军官怀中正搂着掳来的女子，正在觥筹交错，喝得醉醺醺。突然冲进几匹马，他们怀中女子惊声尖叫，这几个军官才猛然清醒。他刚想要骂，却看见张虎宋歆等人一脸的杀气。这人再傻也知道是敌军袭营了，这军官便想要去抓身旁的刀柄。宋歆等人哪会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冲上去如同砍瓜切菜一样将几人砍倒，士兵下马取了几人首级，然后又爬上了马背，冲出了帐篷。“向南冲！”宋歆见已经斩杀了敌将，立即下令。十几人仗着马快，一路冲杀向着大营南边而去。到了营门附近，宋歆看见一辆大车上面居然装了几袋铁蒺藜，一个侧身顺手抄起，扔进储物戒，同时又抓了几把在身后的营门之前。此时敌营里的人才高喊着聚集过来，进帐一看，军官都给杀了。士兵们一时群龙无首，军官都死了，他们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慌乱地在营地中乱喊乱跑。正在慌乱时，一名巡夜的屯将闻声跑来，大喝道：“怎么回事！？”“大人不好了，敌军突然冲进营里，把张司马和钱司马他们给杀了！”屯将大惊失色，忙向大帐看去，只见桌椅倒伏，食物撒了一地，几个吓呆的女人身旁躺着三四具无头的尸体。屯将脸色顿时煞白，这几个都是他的上司，居然就这么给人杀了。屯将大怒啐了一问道：“有多少敌军！？”“大……大约十五六骑。”一名小卒惊魂未定地说道。屯将闻言大怒，骂道：“天杀的狗贼！给我追！”他是万没想到，敌军十几骑就敢来闯他们的营地，这对他的自尊是一种深深的侮辱。今夜是这个屯将巡营，敌军冲进营地便是他的责任，张知道了肯定会将他斩首。屯将一下令，几十名敌军骑马追了出去，可是刚到营门口就听战马一阵嘶鸣和人的惨叫，原来是他们的马蹄都给铁蒺藜扎穿，痛的滚倒在地。马上的士兵也都滚落下来，被铁蒺藜扎的浑身都是洞。营门口顿时大乱，此时宋歆他们马速极快，早已经跑远了。跑出七八里路，宋歆他们才停了下来，张虎哈哈大笑道：“太痛快了，太痛快了！要不是我们兵少，一定多杀他几个来回！”宋歆笑了笑道：“想摘首级有的是机会，我们去救牛闯。”张虎顿时愣了，“救……救牛闯！？”宋歆淡淡一笑，“怎么样？敢不敢？”“可是他被数千敌军围攻啊，我们怎么接近？”宋歆看了看远处隐约可见的火光，淡然一笑道：“敌军也是这么想的，怎么，你怕了？”张虎一听，忙说道：“公子，我才不怕，我是怕你有所闪失。”宋歆不置可否一笑，“我不会有事的，你若是怕了，就回去吧。”张虎连忙道：“我张虎才不怕哩，公子就算去闯龙潭虎穴，我也跟你去！”宋歆满意点点头，找了一处僻静地方，从山水灵泽武库中取出十几副玄甲，让众人都换上。张虎曾经见过这种玄甲，知道这东西可是刀枪不入的宝贝，高兴地接过换了。而其他士卒却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也很好奇宋歆是从哪里变出这些东西来的。不过他们也不敢乱问，只是听命换好了衣甲，戴上了护面。十几人在夜色中，仿佛是十几个嗜血幽灵一样。十几骑过了河向南奔去。不一会就见到了邱家岭。放眼望去，发现敌军已经在邱家岭的大道和西岭上下立了数座营寨，和东岭山的牛盖营寨遥遥相望。无论是东岭还是西岭，山坡都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东岭的山坡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敌军尸体，如同蚂蚁一样，大多数是给弓弩射死的。宋歆远远看了便点点头，“看来这个牛盖早有准备，事先将山上树木砍伐了，避免敌军烧山。”他远眺东岭上面那座孤零零的营寨，一杆“牛”字大旗迎着寒冷夜风飘荡，旗子上面满是破洞。牛盖的营地所在的东岭比西岭略矮，从西岭的营地便可以眺望东岭营地的情况。为了避免被敌军窥视，每到夜晚牛盖营地里便不准点火，一片黑暗。和东岭上的黑暗不同，西岭和山下大道一座敌军营地里则是人头攒动，士兵们在生火造饭，还有不少士兵在打造器械。张虎看着营地里敌军的动向，皱了眉头说道：“公子，他们这是在打造抛石台啊。”宋歆却皱起了眉头，“奇怪，敌军数倍于牛闯，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造这些抛石台。”张虎皱着眉头，也觉得不解，“是啊，这东西又抛不准，从山下向上抛石头就更加没了准头，万一石块滚落，不是伤了自己人吗？”“我看牛闯他们的箭也快用光了，如果敌将这时候进攻，必能攻破。”“而且，敌军是要去救援天柱峰的，现在却在这里大费周章结寨围困牛闯，真是奇怪。”宋歆对着东岭的方向努了努嘴。张虎等人看过去，只见敌军尸体之间，隐隐有数十个人影趁着夜色悄悄地匍匐爬动，地收集尸体身上的箭。“看来牛闯的箭矢用尽了，让士卒趁夜出来在死人身上收集箭矢的。”张虎嚼着一根草杆说道。这几日的战事，牛闯营中的箭支几乎耗尽，没有了箭，他们就只能和敌军面对面肉搏，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守不住。只是宋歆看见山坡上还是曹军尸体更多一些，敌军的反而很少。看来都是牛闯强行突围被弓弩射了回去。宋歆在张虎耳边交代了两句，二人便分散行动。宋歆向着围困牛闯的敌营而去，张虎则带人悄悄返回。“我要去见一见牛闯，一旦看见牛闯营中升起三团火光，你们便冲下去烧了敌军的投石车和粮草。然后去与周中邹益他们汇合。切记，遇到北岸营地，绕开过去，不要硬闯。”宋歆说着抓出一把火符出来，叮嘱了张虎他们用法后，便独自一人向着牛闯的营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