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亲密关系——俄狄浦斯
郑飞来到Linda的住所,却不想陷入到了一个奇怪的感情漩涡中。
他看到Linda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那双柔情蜜意的双眼炽热如火,似要融化千年的冰霜。那饱满的红唇微张,他似乎能听见Linda微微的喘息声。郑飞忍不住直起身子靠近Linda,把嘴缓缓贴近Linda的双唇。
Linda也没有躲闪,就在他即将要吻上的时候,郑飞的大脑似乎由刚才的宕机状态突然恢复了运作,他猛然惊醒,低下头浑身没了力气,又坐回到座位上。
“对不起,Linda,我怕伤到你。”郑飞失了魂儿一样说。
“叫姐!”Linda似乎对郑飞的行为有些失望,她也赶紧整理了一下心绪,“你看,都忘了想和你说什么了。”
“廖助理说希望我在面对你的时候能真实真诚一点儿。我也觉得有必要把我的情况和你简单说一下,如果你想和我开始一段关系的话。”
郑飞疑惑地看向Linda,他不知道Linda此时为什么会提起廖云。
“小飞,你知道我们摩梭族的传统吗?”
“不知道。”
“我们摩梭族是母系社会,和你们汉族儒家文化影响下的男权父权思想正好相反。即使到了现在,我们母家仍然占据主体。我们最让外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我们的‘走婚’习俗。”
“‘走婚’?”
“嗯,简单来说类似于我们现在的‘一夜情’,喜欢就在一起,没必要朝夕相处,见面三分情,我们还是夫妻;不喜欢就更简单,直接陆沉,指望下一个更乖喽。”
“是嘛?!”郑飞对这种习俗颇为吃惊。
“怎么说呢,双方更像情人关系。这种开放的两性关系好处就是我们只依赖感情,与经济等所有外界的条件都无关。两个人相处起来也更纯粹简单。”
“那要是有孩子呢?”
“哦,都是由我们女方的家庭来抚养,男方不要承担什么,只知道自己和孩子的亲子关系就行。这是不是对你们男人相当友好啊!”
“嗯!哦,不是,我是说男女双方不需要对彼此承担什么责任吗?比如说一方生病了,或是出什么事儿了需要人照顾。”
“对我们来说这更多的是靠道德伦理的约束。当然也不是说男的没人管啊,他在本族的母姓家族中地位也是很高的,在我们那里都叫阿乌,享有独特的‘舅权’,是父亲甚至比父亲还厉害的存在。”
“哦,这样啊。”郑飞还在慢慢消化Linda输出的这些民族风俗。
“当然了,时代在进步嘛。国家也在提倡依法办事,用法律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以前那种走婚的风俗已经很少了,我们本族的人也很多与外族通婚,按主流的社会习惯办证结婚了。其实现在很多大城市的夫妻也过着和我们摩梭族类似的婚姻模式,虽然两人是法律层面上的夫妻,但有时碍于距离遥远或是工作繁忙,只是在休假的时候见面,平时都是独立生活,都有各自的经济、事业和独立的生活空间。
小飞,你能接受这样的相处模式吗?”Linda说完突然问郑飞。
“奥,就是‘小别胜新欢’的道理嘛!但是......”郑飞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我这个人还是比较传统吧,还是喜欢‘择一人终一生’。”
“呵呵,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心理年龄比我还老。”Linda看着郑飞笑了笑,她喝了一口酒,“其实很多男人还一直存活在旧有的需求模式里,无法匹配我们女性不断的需求更迭,所以这也是很多婚姻失败的根源。
我是我们家里最后一个进行过走婚的女孩儿。我遇到了一个很勇敢的男人,我很喜欢他,我甚至后来还和他去领了结婚证,想要长长久久地和他在一起。但我发现其实不是那样的,我们只是两个孤独的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罢了,终究是走不远的。
小飞,你还年轻,在对待感情方面很直接也很冲动,我喜欢你的热烈,但我需要的是一种既能分开独立,保持距离,在这距离之下又能彼此相爱和尊重的亲密关系,你能明白吗?”Linda这时看着郑飞问。
郑飞听到这里思考了一阵,Linda也没有急于向小飞寻求什么,她自顾自喝酒。
“Linda,我认为性和爱虽然分不开,寂寞时候的床伴和真正的亲密关系还是有天壤之别的。我认为的亲密关系是当我一个人彳亍前行的时候不会一个人面对漫长的黑夜,而是有一双温暖的双手和始终温柔的眼睛。我觉得这才是夫妻的意义。”
“小飞啊,我很早就离开家独自在异乡打拼,作为女人我需要付出比男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获得和他们均等的资源。可能在外人看来我不择手段,以色上位,我见过太多的欲望凝视了,但我坚决不会为了迎合别人的闲言碎语,而逼迫自己去凑合一份随随便便的感情和随随便便的生活。”
郑飞听到Linda这番话心里五味杂陈,“Linda,你怎么能这样看自己呢?”
Linda没有理会郑飞,她继续说道:
“我其实还蛮有野心的,我就是想过衣食无忧的漂亮日子,你可以说我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起码我不会为自己画地为牢。爱尔兰伟大的作家王尔德不也说过吗,爱自己才是终生浪漫的开始。我想对自己好一点儿,毕竟我最清楚,两个人的将就远比一个人的孤独更可怕。”
Linda说完这些看向了郑飞,而他此时蹙眉不语。
“好啦,小飞,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我不需要你给我答案,我也不在乎。你还有更长更难的路要走,别在我这里耗费精力了。”
郑飞听到这话,突然抓住了Linda的手,“Linda姐,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吗?!”
Linda被郑飞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惊异,她试着推开,“小飞!你别冲动好不好!你怎么不想想你为什么会这么迅速地就爱上一个年龄快是你两倍的女人!”
郑飞突然就愣住了,他松开手,一时语塞。Linda看郑飞此时的样子,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是惊醒,是彷徨,还有害怕。她感觉是不是自己有些残忍了,巨大的信息量已经让这个涉世未深的男孩儿有些穷于应付了。
“Linda,我......”郑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陷入到对自我的怀疑中——他怀疑自己爱的不是Linda,而是一种心理意象,准确来说更像是自己的母亲许菲菲的形象经过加工,保存在意识领域里的虚拟情感依赖。
“叫姐!好啦好啦,小飞,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真该回去了。”Linda说完就拿来郑飞的上衣帮他穿上,推着他往门口走去,
“路上慢点儿啊!”
郑飞几乎是被Linda推出了门外。他站在门口,许久没有缓过来......
昊雷被刺眼的阳光照得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怀抱着什么,一睁眼,看到小云的一只胳膊被自己紧紧抱着,她趴在自己跟前正熟睡。
她不敢动,怕惊醒小云,可宿醉后的不良反应还是侵扰了他,他的头剧烈疼痛起来。
“嘶——”他忍不住用手按住太阳穴,却惊醒了廖云。
“怎么了!阿雷!出什么事儿了!”廖云惊坐起,她慌乱地到处摸索昊雷上下。
“小云,我没事儿!就是头晕!”昊雷忙说。
“哦!”廖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疲惫地用手拂过自己的头发。
“小云,很久没有听你叫我阿雷了。你是又做噩梦了吗?”昊雷关心地问。
“哦,没有。”廖云撒了谎,
“谁让你又喝那么多酒。你活该!”
“你累了,要不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搬吧?”
“没事儿!我号称‘金刚芭比’,力大无穷且精力旺盛。我廖云定下的事儿就没有拖到第二天再办的道理。哎,你到底去不去帮我!”
“行行行,我去。你都‘金刚’了,我还不配合你一下,本色出演哥斯拉,咱俩‘东邪西毒’,都是怪兽界顶流爱豆。”
“好啦,你快去洗漱一下。我让我妈给你做点粥喝。她可能还不知道咱们回来了。你快点啊!”廖云说完就下楼去了。
昊雷坐在床边,回想昨晚小云的话。他就是这样,越是喝得酩酊大醉,听力却越是敏锐,思维越是清晰。他听到小云说不能再陪着自己,他便装作醉酒的样子挽留,他感觉小云的离开已经不是搬离开这个家这么简单了。那种渐渐失去小云的感觉又侵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