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我已经是鬼了啊中
执法官，作为皮城唯一一只名正言顺的军事武装力量，他们的组成实际上极为荒唐，按理说这种结合对外防卫的军队，对内治安的警察双重职能的暴力机构，人员的来源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献金，一种是传承。
献金说白了就是买官，皮城女警凯特琳实际上就是由背后的家族在掏了一笔款子之后进去的，而传承则是类似于八九十年代的子承父业，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有不错的武装以及训练，但实际上执法官们的战斗意志还是比较薄弱的。
能打仗，但只能顺风，稍微有点逆风，执法官们就有点开摆的意思，而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一场碾压式的屠戮。
即便是在理智近乎于丧失殆尽的情况下，赵奉节超凡级的感知也摆在那里，加上突破超凡时附加的，更是让他在这种纷乱的战场中能够极大的规避能对他造成致死性危机的伤害。
普通枪械的子弹打在身上，能入肉，但不多。
短短几秒钟就能被强大的自愈能力将弹头挤出去。
手雷落下还未炸开，就被他一脚踢飞出去，就算是有光荣弹，他也能提前躲开。
喷火器的烈焰刚刚燃起，就被他连人带武器一起砸碎。
唯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狙击枪，在这种追杀中，也压根没有瞄准的机会。
结果就是，执法官们疯狂逃窜，赵奉节衔尾追杀。
野兽般的嘶鸣与厉鬼似也的嚎叫声，在执法官们濒死的哀鸣里响彻祖安，血淌了一地，从祖安中城区一直蔓延到了上层的舞步走廊，执法官们支离破碎的尸骸遍地。
祖安的雾霾，似乎都充斥着迷蒙的红色。
赵奉节双目赤红，大踏步的动作里，罩在最外面的斗篷早被撕成了一缕缕的布条。
冲。。。冲，冲！
厉啸的恶鬼以淋透了鲜血的恐怖姿态，将所有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执法官悉数杀死。
满身鲜血，满脸鲜血，满嘴鲜血。
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是瘾劲发作的毒虫一样，在冲鼻的腥臭与呛人的鲜血中不断冲刺。
前方的人影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勾人心魄，摄人心魂，一个个跑动逃窜的身影，令他的身躯就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的疯狂追逐。
一路狂奔，一路吞食。
直到。
“嗤~~”如热油泼在身上一般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赵奉节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停住了脚步，然后本能的后退，这股突如其来的痛苦令他猛地从刚才那种状态中惊醒，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刚才的画面再一次冲进了他的大脑。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和身上厚厚的血浆，赵奉节呆呆的张大嘴，茫然抬头，前方，是皮城，夕阳下的皮城。
刚刚，烫伤自己的，是天边最后的一缕光芒。
“不。。。不是。。。怎么。。。”他一下子就感觉到身上的力气被抽的干干净净，双腿发软，几乎无力支撑他庞大的身躯。
“怎么会。。。怎么。。。。怎么会！”
自己刚刚从黑帮的战场上离开，怎么又追着执法官们了啊！
“我。。。。我到底。。。没有。。。我没。。”
“我不。。。我没有。。。怎么。。。。我。。。我。。。我。。。不是我。。。我没吃。。。”他语无伦次的说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语，极力想要否认刚刚发生的一切。
“啊。。。。啊。。。”最终呢喃的言语化为干涩的呜咽，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朦胧，那一片明媚的夕阳，被厚厚的水汽遮挡的变形，氤氲不定，溢出眼角的水，冲开脸上的红，未滑到下巴，已与嘴角的血融为一体。
滑到脖颈，彼处，水如血，此处，血如洗。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啊。。。我真的。。。呜啊。。。我没。。。”越来越大声的呢喃里，赵奉节大脑一片混乱，手在身上抓过，一片滑腻，低头一攥，血水嗤的一声从浸透了的衣衫里射出。
他一边翻来覆去的说着话，一边大力揉捏着身上残留的衣物，试图将那些芬芳的血水全都挤出去。
极力的想把脑海中的那些骇人的景象驱逐开来。
但它们就像是恶鬼冤魂一样死死的纠缠在他的眼前，疯狂的提醒着他刚刚亲手做出的一切。
“滚！滚出去！从我脑子里滚出去！”赵奉节狠狠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力道之大，咋的自己头昏眼花。
不知怎么的，那些执法官和黑帮的脸渐渐变得模糊，不知是他的否认有用还是外力敲打的作用一样，连那一件件的执法官制服与帮派装束都开始变得扭曲。
扭曲变形的画面恐怖而狰狞，但总算不再是人类的面孔，可算是让他心里的舒服了那么一丁点。
“嘭！”借着这么一刹那的机会，赵奉节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冷静！冷静！冷静下来啊！赵奉节！冷静下来！”他弓着腰，几乎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试图让狂躁的情绪的平复。
“深呼吸！深呼。。。。”剧烈的喘息里，赵奉节一头一头的砸着地面，血拌着泥土沾在脑袋上，碎石顺着满头满脸的伤扎进皮肉。
然后。。。在赵奉节心中情绪略微开始平复时，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猛地撞在了他灵魂深处。
“妈！！！！”他陡然惨叫起来，紧跟着，父亲、亲戚、友人、同事、同学、嫌疑人，一个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脸陡然从心海中浮现，一张接一张，一个接一个，恶狠狠的砸在了眼前纷乱的画面里，就像是被焊在了他刚刚杀死的那些人身上，就连他们的衣物，都成了赵奉节记忆里最深刻的样子。
他没察觉到，他揉捏衣衫的，不知何时变成了抓挠，指甲在身体上就像是刀锋一样挖过，剜出一道道的血槽。
淌出的血，混着满身的血，水乳胶融。
那些扭曲的、疼痛的、绝望的、挣扎的、濒死的熟悉面孔们，就像是一把把的刀，狠狠扎在了赵奉节的心口，戳进了他的心田。
刹那间，巨大的恐惧和痛苦将他淹没。
“啊啊啊啊！”赵奉节再也承受不住那种感觉，他猛地捂住了脸，冲回了祖安，一刹那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街道里。
皮城，渐渐有灯光开始亮起。
夕阳终于落下，只余下海面上仅剩的残光。
前方，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