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叹息之后,一道阴冷的气息贴在了怀意蕴的后背。
一道白影搂住怀意蕴,她笑着问道:“相公,你叫我呀,你想我吗?”
怀意蕴听到这声音,脸色一僵,深呼吸,闭了闭眼睛。
是真的。
杜婉娘化作了他的心魔。
呵……
怀意蕴转身,看着面容模糊的身影,问道:“你想做什么?”
白影:“啊,相公,我想做什么,你不明白吗?”
“相公,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我说的话?”
语气娇嗔,“我说过很多次了,相公,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啊。”
“相公,我们之前说过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相公,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相公,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哦。”
怀意蕴:……
怀意蕴恨透了她这样,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是这样眼里心里只有爱。
相信什么永远在一起的话。
真的让人感到厌恶。
怀意蕴开口道:“婉娘,你知道吗,我曾经很喜欢你。”
白影:“曾经很喜欢,是现在不喜欢了吗?”
怀意蕴:“是,现在不喜欢。”
白影无比委屈,“相公,你变心了。”
怀意蕴语气淡然:“世间万物都在改变,为什么我的心就不能变。”
“你活着的时候,我能杀了你,现在,我依旧能杀了你。”
怀意蕴厌憎这个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东西,“你骗了你,你不过是我断情的工具。”
“怎么样,生气吗?”
“你是不是要杀了我,你是不是很忿怒。”
看到白影身形颤抖,本就稀薄的身影似乎就要消散了。
白影突然笑出了声,“相公,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相公啊……”
白影突然张开双臂,扑到了怀意蕴的怀中,阴冷的气息从心脏侵蚀到了五脏六腑。
“相公,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相公,我千辛万苦回到你身边,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相公,我不会伤害你。”
“呵呵……”
怀意蕴冷笑,不会伤害。
这个东西的存在,就是他失败的证明。
就是心魔。
就是他断情失败,追求大道失败的证据。
或许以前,怀意蕴对杜婉娘是心生怜惜,但现在,所有的怜惜,甚至是爱慕都消失了。
他和杜婉娘结缘是因为大道,一切都是为了大道。
这个东西是阻碍他的大道。
修炼是事业,所有阻碍事业的人和物,都将是敌人。
是敌人就要消灭。
即便曾经有过美好的记忆,有过美好的过往。
但在实际损失面前,一切都可以化为乌有,甚至连美好的过往都变得斑驳不堪。
“你说你爱我,你不会伤害我,但现在,你的出现,就是在伤害我。”
“杜婉娘,我杀你,就是要离开你,为什么你还是没脸没皮要回来。”
“要缠着人,你就这么没有尊严,没有自己的人生。”
白影在怀意蕴的怀中抬起头,语气依旧温和淡然的,“相公啊,这世间的事情一饮一啄,你需要我的爱,我的情的时候,你就接受。”
“当你不需要我的情我的爱,你甚至杀了我,需要断情绝爱,但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你用便用,舍弃便舍弃,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你对我欺骗与辜负,就是现在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不正视这些事情,那么,我们将永生永世缠绵在一起。”
“这便是你的代价。”
“相公,不过这样也实现了我们之前的诺言,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相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想到和相公这样缠绵到死,我心中便暖暖的。”
怀意蕴的脸色无比难看,气得身体都在颤抖,推不开贴着他的鬼东西。
他的心境剧烈动荡,浑身的灵气不受控制地乱冲,经脉受伤,他嘴角溢出了血丝。
他狠狠地擦了擦嘴角,决定不再理会心魔。
心魔这种东西就是摧毁修士道心,越理会越来劲,反而将修士拉入更深的地狱中。
这个‘杜婉娘’便是。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耳边‘相公’‘相公’催魂一般的声音。
看到怀意蕴这样,白影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转头看着他,面容模糊却能感受到脉脉含情。
含情的注视,即便是怀意蕴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强烈的注视。
他不知道别人的心魔是怎么样,但他这样的心魔,让怀意蕴感觉到了难言的棘手。
如果心魔上来,充满怨恨地质问,他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这个心魔,一直都在说永远在一起,并且还是一副爱情入脑的样子。
怀意蕴怎么相信,一个都死了,还是这么天真,还是这么相信爱,相信誓言。
简直愚蠢得要死。
誓言就是当时是真的,但不会保证一直都是真的。
怀意蕴心烦意乱,睁开眼睛问道:“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白影嗯了一声,“对的,相公。”
“相公,你比原来俊了好多,原来仙人便是这幅模样吗?”
“哎呀,相公你别生气啊,你看你一生气,脸都黑了,都不俊了,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哦。”
不喜欢最好,巴不得。
怀意蕴突然喜欢,自己的脸不要长得那么好看,杜婉娘肤浅只爱好相貌。
如果……
怀意蕴的心中突然涌上了希望,如果自己的面容变了,丑陋了,老了,杜婉娘大概就不会喜欢了吧。
怀意蕴从须弥芥子中拿出了角落里的丹药。
改颜丹。
这种丹药吃下去,就能将面容改变成自己想改的样子,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还需要用灵气维持。
但怀意蕴现在迫切想要摆脱心魔。
他当着白影的面,将丹药吞了下去,紧接着,他的面容开始改变,光滑白皙皮肤变得苍老,紧绷年轻的面容变得沟壑纵横,肤色变得暗淡起来。
挺拔的身形变得佝偻了起来,白发从发根开始,一寸寸地变得灰白了。
他转头看向了白影,心中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声音如砂砾一般摩擦,很难听,“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