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不败传说两个大宋人
孟元直的双手在颤抖,铁枪艰难的从一个面目狰狞的马贼胸膛里拔了出来。
两天三夜的天山路走的艰难无比。
他不知道自己战斗了多少次,只知道天山里的强盗如同巨浪一般的扑过来,应付了一层巨浪,紧接着后面还有更大的浪涛等着自己。
战马已经换了不下五匹,汗血马的大腿上布满了箭孔,至少需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扶着长枪站在尸体中间,他需要紧紧地握住湿滑的铁枪才能勉强站住。
刚刚换掉的战马头颅被一柄连枷击打的耳朵都凹陷进了头颅,就倒在他的脚下,犹自抽搐。
探手入怀,只掏出小小的一截人参,快速的丢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就把它吞咽进了肚子。
从昨天起,就靠人参提神参加战斗,只可惜自己的战斗力还是下降的厉害。
抬头看看前面漫长的天山路,孟元直很想骂一下铁心源那个王八蛋,说好的援军,至今不见踪影。
少了一条臂膀的尉迟雷须发散乱,拄着手里的九环刀单膝跪在地上,就在他的身边,十几个妇人的尸体横在车队前面,她们都是战死的
山道上又传来驼铃声,孟元直挺直了身子,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瞅着前面,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眼前一片模糊,刚刚松懈了片刻,腰上,腿上,胳膊上,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
这些痛感不但不能让他清醒一些,反而让他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汗血马瘸着腿走了过来,尉迟雷也挪到了他的身边,和他站在一起。
回头看一眼尉迟灼灼全力赶路的身影,孟元直就靠在汗血马的身上,眼见山道处出现了一支驼队。
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大宋孟元直在此,谁敢上来送死”
对面的驼队一阵混乱,过了片刻,驼队才重新安定下来,一个蓝眼珠的大汉跳下战马,瞅着孟元直看了很久,才惊讶的道:“哎呀,还真的是你孟元直啊”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就是说的是波斯话,腔调怪模怪样的,脑子早就混沌一片的孟元直根本就分不清说话的人是谁,只是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剩下的路就交给你了,老子要睡觉。”
他勉强咕哝一句,就横倒在遍地的尸体上,转瞬之间,就鼾声如雷。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铁心源那张极其可恶的俊脸,甚至不用过脑子,他的拳头就挥了出去,重重的砸在铁心源那个笔挺的鼻梁上,血花四溅。
看着铁心源笔直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孟元直满意的爬起来,就站在屋子里,对着一个净桶痛快的撒了一泡尿之后,就对缩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嘎嘎道:“给老子弄一桶饭,十斤肉过来。”
嘎嘎缩手缩脚的指指躺在地上的铁心源。
孟元直不屑的道:“没死,就是昏过去了”
嘎嘎这才一溜烟的跑去给他弄米饭,羊肉去,只有先把这位魔神喂饱之后,他才不会吃掉自己的主人。
铁心源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在嗡嗡嗡的作响,努力的弄清明了脑袋,就朝正在胡吃海塞的孟元直道:“你睡了三天三夜,这时候吃肉食可不好。”
孟元直停下手里的木勺,探手把铁心源从地上拉起来,然后继续胡吃海塞。
铁心源的鼻血流的如同瀑布一般,撕下衣襟卷成两个小卷塞进鼻腔。
然后用力把自己的已经歪掉的鼻子扶正,吐掉倒灌进嘴里的血,张着染血的牙齿笑道:“大宋孟元直威武”
孟元直吐掉嘴里的羊骨头恶狠狠的看着铁心源道:“大宋孟元直自然是威武的,却不知大宋铁心源又如何”
铁心源哈哈大笑,指着屋子里的一副铠甲笑道:“四百猛士三更出战,四更凯旋,两千回鹘铁骑烟消云散。”
“了不起”孟元直拍着桌子大喊一声,丢给铁心源一坛子酒,自己抱了一坛酒,两人拎着人头大小的两坛酒碰了一下,然痛饮。
一口气喝光了坛子里的酒,铁心源阴郁的道:“你欠我一拳头,要嘛现在让我打回来,要嘛以后算账。”
孟元直点点头道:“你们这些大头巾的债欠不得,老子宁愿现在就还给你。”
铁心源捏紧了拳头在孟元直准备好的面孔上比划了一下,眼见他肩背上的伤口已经被挣开了,鲜血如同小蛇一般顺着脊梁往下流,眼睛一热,摇头道:“还是算了。”
孟元直二话不说,对着自己的鼻子就是一拳,力量很大,鼻子也歪到一边,却没有流血。
他扶正了自己的鼻子,再次低头大嚼,吃着吃着,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着道:“我们只有两个”
铁心源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泪腺,涩声道:“大宋人一个人的时候是条龙,十个人的时候就成十条虫了。
老子宁愿这样光屁股打天下,也不要和那些魑魅魍魉一起蝇营狗苟的谋天下。”
“老子虽然读了几年书,说到底还是一个粗人,怎么办你说了算,老子不和你争,你也莫要在背后拿刀子捅我”
铁心源怒道:“就你这个德行,冲锋陷阵你可能会无敌于天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还要看老子的。
你凭什么和老子争老大的位置”
孟元直笑着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你看看,事情说开了就很好办,可笑东京那些大头巾们就是不肯把话说到明处。”
“第一茬粮食丰收之后,就把嫂夫人和孩子们都接过来,我的家眷也会一起来,这里虽然危机四伏,却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与其相信东京城里的那些人,我更相信我们自己,你说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孟家战技唯有越挫越勇,越战越勇,留在大宋,即便是不会失传,也会沦落成花架子。
对了,这时候你我都走不开谁去接”
“你的连襟”
“胡说八道,老子的夫人是独女,哪来的姐妹,何来连襟之说”
“我的意思是你们曾经共用了一个女人”
“滚”
尉迟灼灼看着屋子里两个鼻子受伤的男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鼻子上全是纱布的家伙仰着头看屋顶,似乎在搜索枯肠,另一个包着鼻子的家伙正在奋笔疾书。
嘎嘎挺胸腆肚的站在门口,他接到的命令是不许任何人进入议事厅。
“你不成啊,怎们才能找来六个人再想想,如果有对朝廷不满的有用之才都拉过来。”
孟元直苦笑道:“以我现在的身份,能有六个人可以找已经不错了。
到是你那边麻烦,李巧那个混蛋愿意抛弃到手的荣华富贵跟你来这里混吗”
“他去青塘可不是为了女人,和你我一样,都是被人捏着鼻子去的。还顺便想给自己屈死的爹娘报仇,只要我发话,这家伙一定会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孟元直诧异的道:“你说李巧去了青塘也是被逼着去的难道说朝廷有打算谋划青塘青塘不是我们的盟友吗角厮罗那个家伙还领着大宋的官职呢。”
铁心源放下手里的毛笔,摊摊手道:“国家总归是需要军功来振奋民心的。
打不过西夏,打不过契丹,就只好拿青塘开刀了,猪肥了,不宰杀有些可惜。”
孟元直撇撇嘴道:“就怕羊肉没吃上惹一身骚。”
“他们总是这么干事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这一次啊,他们的把握很大,就等着杨怀玉他们的南征队伍回来,就会下手。”
铁心源吹干了纸张上的墨迹,然后折叠起来收回袖笼,见尉迟灼灼站在院子里就招手示意她进来。
孟元直拎着嘎嘎的脖领子径直走了,他看的出来,这个女娃子和铁心源之间好像有事情。
半年不见,尉迟灼灼似乎长高了一些,眉眼也渐渐的长开了,从一个青涩的少女正在向一个大姑娘转变,站在太阳地里,嘴角的黄绒毛清晰可见。
只是见到铁心源的时候有些生涩。
“已经来了五天了,这里还过得惯吗”
屁股勉强坐了一个凳子角的尉迟灼灼连忙站起来道:“首领安排的非常好,于阗遗族感激不尽。”
铁心源发愁的道:“只是半年不见,你怎么变得陌生了好多”
“尉迟灼灼不敢放肆,蒙首领看重,不远千里遣来盖世猛将拯救我族于水火之中,于阗遗族今后定当以首领马首是瞻不敢有违。”
“这些话都是尉迟雷教你的,好好的人话不说,净说些鬼话,我就是讨厌这样的说话方式才被人家赶出东京城的,留在这里就想给自己弄一块能说话,敢说话的地盘,没打算当皇帝,你们也不用把自己定位成奴仆。
能站在我清香谷人,每一个都是顶天立地的人,不是谁的奴仆,你以后要记住这一点。”
尉迟灼灼连连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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