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索之际,忽闻得前方一阵骚乱。
有盗贼趁人多之际盗了他人之物,被褚蒜子发现。盗贼会点拳脚,与褚蒜子厮打了起来。盗贼怒吼道:“谁让你多管闲事!”
“快把东西还给人家!”褚蒜子怒斥。
“我就是不还,看你拿我怎样!”盗贼怒目圆睁道。
“那就休怪我拳脚无情!”
“黄口小儿!休得猖狂!爷爷我行走江湖,还就没怕过谁?!”盗贼睥睨道。
二人赤手空拳厮打,一时分不出胜负。
司马岳闻声赶了过来。林溆道:“殿下,是方才那位郎君!”司马岳飞身过去,腾挪奔跃,盗贼见此人来势凌厉,难以抵挡,见势不妙,将所盗之物丢弃,拔腿就跑。失主连声道谢。
“多谢郎君相助!”褚蒜子忙施礼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敬佩郎君的侠肝义胆!”司马岳赞道。
“行侠仗义是习武之人的本分,最见不得这些坏人行走市井,干些拔葵啖枣之事!”褚蒜子抱拳道:“有缘还会相见!后会有期!”
褚蒜子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司马岳望其背影道:“林副将,快,跟上他们!”
前方淮水,一艘孔雀楼船上灯笼高挑,上书隶、草、楷、行各种字体,美轮美奂,灯光影里,一时分不清天上亦或人间。
“那有一艘孔雀船,上面挂有好多灯笼哦,太美啦!”薜萝惊叹。
走近细细望去,褚蒜子赞道:“桂棹兰枻,灯笼楮墨,美轮美奂啊!真是好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定目观之,却是意外之喜:“隶、草、楷、行,笔锋像是出自逸少兄之手。走,我们过去瞧瞧!”
孔雀楼船锦堂画栋,彩阁雕檐,不乏富埒王侯、肥马轻裘者。
楼船雅室人声鼎沸,传出阵阵欢呼声,许多文人雅客聚在一起围观,一时水泄不通。原来是王羲之在人群中央,正俯首运笔,挥毫泼墨,书法若轻云蔽月,流风回雪,龙跳天门,虎卧凰阁,围观者群情激昂,喝彩助阵。
主仆二人登上孔雀楼船,迎面撞上一位郎君。薜萝未看清其面容,嗔斥道:“你倒是慢点儿啊,差点撞倒我们了!”
“舅舅!”褚蒜子惊喜的叫道。
谢安是褚蒜子的堂舅,仅比褚蒜子大4岁。谢安楞住了:“你是?原来是蒜子!你为何如此装扮?”
“上元节,出外赏花灯,这样行事会方便些嘛!”褚蒜子俏皮一笑道:“楼船上的灯笼甚为别致,像是出自逸少师兄的!”
“蒜子好眼力!灯笼上的字确是逸少兄所写。许多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一睹逸少兄的风采。因此,楼船上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不过,你早来一步就好了!”谢安顿了顿道:“方才这里举行了别开生面的书法盛会,逸少兄的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独领风骚,风光无限哪!”
“错过如此盛会,确是一大憾事啊!”褚蒜子不无遗憾道:“舅舅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哪里?”
“逸少兄他们去楼上兰水轩吃酒了,一直催我过去呢。”
“舅舅快去吧!”
辞别谢安,二人继续前行。孔雀楼船热闹非凡,转角隐隐琵琶曲声声,凄婉悠扬。
“薜萝,去看看,这是何处传来如此凄婉动人之乐声?”
“是!”薜萝循乐声跑去复返:“这是一处吃茶的所在,听曲的不少呢!”
“乐曲缠绵悱恻,如泣如诉,声声相思,抚琴之人想必是位温婉的女子。”褚蒜子赞道。
走人茶室,一位红衣女子冰肌玉骨,眼波流转,正怀抱琵琶,垂眉拨弦,边弹边唱:“三春怨离泣,九秋欣期歌。驾鸾行日时,月明济长河。长河起秋云,汉渚风凉发。含欣出霄路,可笑向明月。”
一支曲罢,赢得满堂喝彩。
客官1起哄道:“唱得好!再来一曲!赏十金!”
客官2不甘示弱:“再来一曲!赏二十金!”
茶肆店家喜眉笑目道:“各位爷!稍安勿躁!楚楚能歌善舞,不仅琵琶弹得好,小曲儿唱得好,更是身姿窈窕步轻盈,练得一身好舞艺。各位爷,看谁出价最高,楚楚就可以陪他吃茶!”
话音刚落,群情高涨。叫价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高,店家心里乐开了花。此时,琅琊王司马岳步入茶室。
“我出百金!”位于前排中央的客官出价最高,此时无人再做攀比。
“谢谢这位爷!稍候楚楚就会陪爷吃茶!楚楚,快开始吧!”店家眉开眼笑。
薛楚楚换好舞衣,走上高台,随乐翩翩起舞,娉婷袅袅,台下看客如痴如醉,出百金者对其见色起意,浮想联翩。
一支舞毕,薛楚楚如约去陪吃茶,此人已笑得见牙不见眼:“真是位大美人!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你真是让爷好生欢喜呢!”抚摸薛楚楚的玉手:“楚楚,美人儿,你这一双纤纤玉手,白白嫩嫩,难怪弹得一手好琵琶!”
“您过誉了!”薛楚楚羞赧,忙把手抽离。
“美人儿,用你这双嫩嫩的玉手专为我弹奏支小曲儿,如何?”此人双目游走楚楚酥胸,一只手摸向楚楚翘臀。
“您别这样!小女敬您茶!”薛楚楚忙躲闪。
此人哪里肯松手,薛楚楚拼命躲闪,争执中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浸湿桌上的一幅字。
“啊!我的字!完了完了!全完了!”此人惊慌失措,忙甩掉纸上的茶水,水渍渐渐模糊了字迹。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薛楚楚惶恐不安,连连道歉。
“方才好不容易出高价向王羲之求得的字,是送我岳父的寿辰贺礼!被你这个小贱人给毁了!你赔我!你今日必须赔我!不然跟你没完!”
此人咆哮着,欲对薛楚楚无礼,褚蒜子看不下去,挺身而出:“且慢!不得欺负一个弱小女子!”
“你是何人?儿曹之辈竟敢对长者指手画脚!”
“前辈,可否借我一看你的这幅字?”那人并不理睬,褚蒜子定目细看,乃是一个寿字。褚蒜子自幼刻苦研摹王羲之的书法,很快对此寿字了然于胸,忙道:“在下与逸少兄是好友,说来也巧,他刚刚也送我幅同样的寿字,你先拿去吧,就当是替楚楚姑娘给你赔不是了,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多谢郎君相救!”薛楚楚甚为感激。
“不过,请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来。”褚蒜子转身离去,薜萝忙跟上前去。
司马岳津津有味的静观一切。
“我们哪有什么寿字啊?”薜萝不解的问道。
“此人一直在调戏楚楚姑娘,我实在看不下去!”褚蒜子忿然:“方才舅舅不是说他们在楼上兰水轩吗?请逸少师兄再写一幅就是了!”
二人至兰水轩,未见王羲之的身影,众人皆酒酣耳热,褚蒜子吩咐薜萝将谢安叫了出来:“舅舅,逸少师兄呢?”
“他贪杯已酩酊大醉,正在后厅躺着呢!”谢安忍俊不禁。
“他喝醉了?这倒难办了!”褚蒜子急切不已。
“发生了何事?”
“一时也和舅舅说不清楚。”褚蒜子计上心头:“舅舅可否帮我一个忙?想法子取师兄印章拿来借我一用,很快归还。”
“不知你意欲何为?”
“以后你就知道啦!”褚蒜子挤眉笑目。
褚蒜子取了印章,飞奔墨室,磨墨润毫,思忖片刻,很快就写好了一个寿字。
薜萝赞叹道:“此寿字简直一模一样啊!足以以假乱真!”
“虽是赝品,只能这样蒙混过关了!给楚楚姑娘解围要紧!”褚蒜子莞尔。
回至茶肆,褚蒜子展示道:“寿字已取来!前辈就不要难为楚楚姑娘了!”
那人半信半疑的接过寿字,仔细比对,运笔、结构、神韵一模一样,尤其是看到印章,确信无疑,呵斥楚楚道:“算你走运!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女拜谢郎君!”薛楚楚作揖。
褚蒜子主仆二人会心一笑,去归还印章,司马岳追了出来。
“您模仿的惟妙惟肖,他们竟分辨不出来!”薜萝颇为得意,盛赞道。
“我只是模仿一二,但其中的神韵和精髓,我还远远达不到。”褚蒜子话音未落,忽听得身后有人呼唤:“郎君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