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惜言为温尧处理着伤口,有的化脓了,有的结痂了,有的留下了疤。
她把脓挤掉,抹上伤药。按理说是无异于伤口上撒盐,温尧却一声不吭。
他看上去像是一头脆弱的幼兽,在她手中乖巧而驯服,但是桃惜言忘不掉前世那个冷漠而杀戮的男人。他只是一声令下,就要了桃家满门性命。她现在还会做梦梦到那一刻,她的父兄被绑去,失去性命,而女子们,踏上远离故乡的旅途。
她的手拂过了他的头发,虽然他营养不良,头发却乌黑浓密,细密而柔软。她不是没想过毁掉他,但是此时此刻,他还只有十二岁,他信任她,他们是朋友。
“你现在可以走动了吗?”
“我试一下。”温尧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每一步都看得桃惜言心惊胆战。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扶着温哥哥。”桃惜言说道。
两个丫鬟连忙过去把他搀扶到了床上。
“要不我请个大夫给你看看吧。”桃惜言说道。
“只是皮外伤,不要紧的。”温尧摇了摇头。“我已经习惯了。”
桃惜言想到温尧之前就是带着这满身伤口,教她习字,和她一起玩,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反常,不由得心中一颤。
他习以为常的生活,是这样的:挨打,受伤,辱骂,挨饿,受冻。
温尧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他那个姨娘,也没来看望过他。也难怪他会长成那样的性子。
“你受苦了。”桃惜言拍拍他的头,哄小孩般说道。
温尧心中冒出了一千个问号,却没有说什么。
而桃羡竹已经回到里屋,他叫来了大夫,得知这个伤口肯定会留疤,气的大发雷霆。
“没用,我要你有什么用。”他把大夫赶了出去。
他坐在床上,却想起自己去找温尧,是缘于桃夭的一句话。
“大哥,那温尧你听说过吗,他十二了,长得很漂亮,大哥可以去看看。”
不对啊,他好男色的事情,桃夭怎么会知道。
他又怎么会和桃夭“恰好”在院子里碰面。
桃夭只有十岁,怎么会懂得那么多。
好啊,柳姨娘,你想对付桃惜言,把我当枪使,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
三日后,温尧可以正常起床活动了。经过了三天的补养,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不那么黄了,也胖了一点,越发有少年郎的风姿。
阳光下,他的笑容让桃惜言有些分神了。
“我们先玩捉迷藏。第一轮我来找你。我数三十下,然后你找地方躲起来。找到地方藏好就不能动了,被我发现就输了。”桃惜言解释了游戏规则。
温尧点了点头。
他没有玩过游戏,眼神中竟多了几分好奇和期盼。
桃惜言闭上眼,说道:“一,二,三,…”
数完,她睁开了眼睛。
温尧会藏在哪里?
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他的踪影。
树上?她看了看树梢,没有。
树丛里?她剥开树丛,只找到几只蜜蜂。
水里?她看了看湖面,却是一片澄澈。
找了一刻钟,她放弃了寻找。
“我认输,你出来吧,我找不到你。”
人是从湖心的亭子底下冒出来的。
温尧看着她,露出了胜者的笑意。他似乎是怕桃惜言难过,笑的很含蓄,眼睛中却流露出兴奋。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像一个孩子。
“下一轮到你找我了,你要闭上眼睛数三百下。”桃惜言制定了霸王条款。
“好。”温尧温和地接受了。
桃惜言发现温尧越来越宠她了,几乎什么事都让着她。她甚至怀疑,如果她要天上的星星,温尧能摘,也会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