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练武到现在一个多月,雪灵我已经会劈叉、下腰、搬腿、拿顶了!马步也是越扎越稳当,如娘所说,练的久了就不累了,一柱香的功夫轻松就过!
而手上的功夫除了练捡豆子外,还增加了一项——在米缸中放入几枚铜钱,用食指和中指去夹,也是要求又快又精准才好~
我有些疑惑,问过娘为什么要练这些,娘只是简单答说这是一门手艺,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告诉我有何用处。
我闪着睫毛很听娘的话。
今日出罢了晨功,我用刚学的侧手翻一路翻回了跨院。早饭已经快做好了,滋啦啦的大铁锅里冒出阵阵香味。
慧觉老尼姑揣着手斜靠在厨房门口,见了我龇着蛀牙怪笑:“小雪灵,叫师祖看看你屁股上的红檩子好了没。”
哟呵,公然挑衅?
这显然激起了我的斗志。
好啊!我满足你!就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招数!
于是我把裤子一脱,转过身朝她撅起屁股:“看吧看吧,你这么喜欢看我的屁股,就多看会儿。”
老慧觉嘿嘿笑着:“快好了快好了,就剩点青黄的印子了。”
当值做饭的妙萱姐姐把锅铲一丢,冲出来麻利的给我提上了裤子:“女娃娃可不兴这样啊。”
我很是无辜:“师祖想看的,咱们谁还敢得罪她呀。”
老慧觉继续笑着,陡然又叹息起来:“哎,年青就是好呀,小娃的屁股都比老婆子的脸好看。我这脸跟老树皮似得,照一回镜子就得生一回气。”
她咧了咧嘴,嘴角牵动了她脸上韭叶深的褶子。
大伙端着粥碗吸溜溜的时候,有一半大男娃火急火燎的冲到了斋室门口。
他按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满,满慈住持,俺们村的刘郎中可是来庵里了?”
满慈看了我们一圈,见大家都摇头,遂答道:“没有呀,怎么了?”
男娃龇牙咧嘴很是焦急:“哎,从昨儿下午刘郎中就不见了!关键是谁都说没见过他!村里的绣球叔打柴时候受了伤,急着医治,可是找不着人呐!”
我喷了饭,咯咯笑道:“还有男的叫绣球的。”
娘赶紧嘘了一声:“不能没礼貌。”
满慈口气关切:“可他也不曾来过我庵中。没准是往后山野林子里采药去了?”
男娃摆了摆手:“大冬天的,没啥好药可采。住持,听说您会打卦,劳您帮俺们卜一卜他在哪儿吧?”
满慈点头,“行”。
她把粥喝完,出门净了手,点燃了一炷香后,盘腿一坐开始掐指。
大拇指沿着手指节儿掐了两圈,又几处点了点,口中嗫嚅了两下,眉毛拧了拧,然后一睁眼道:“人还在村中,未动。”
“啊?”
“哦?”
男娃睁大了眼:“当真?那俺回去告诉族长再找找吧。”
满慈朝他一摆手:“你先回,稍后我带弟子们过去,用罗盘测一测具体位置。”
男娃冒上喜色,“好勒”,然后一阵风的跑了。
半山腰的刘家村,地势起伏不平,神秘兮兮。
一条石板路从村口开始,贯穿了整个村子。
全村总共有一百二十户人家。他们的小楼小院多依着这条主路而建,也有约三成的民户会从主路再辟一条小道,连到或高或矮的幽深之处。
那一幢幢青砖影儿里笼着山雾,貌安而悠远。
满慈住持和大弟子妙清,二弟子妙凡,人手一只罗盘,带着我们往村内走去。其他几个小徒儿是来见习的,小雪灵和娘是来看新鲜的。
“刘郎中,刘郎中……”
村民们的喊声在耳边飘荡。刘姓族长听了打卦的断语,号召起大伙一并寻找。什么边边角角,沟沟壑壑,猪圈牛棚,草垛柴堆,但凡能藏人的地方全都要找一遍,没准是人喝醉了酒,拱到哪里睡着了~
男女老少得了令,全村人就如同赶大集般四下乱窜,热热闹闹,人声喧阗。
差不多走到村子中央的祠堂大门处,满慈住持的脚步慢了下来,口中迟疑的说:“这——,罗盘的信息,应是这里了。可这四周……人呢……”
一路跟过来的人群听了这话转着圈的找,可谁都瞧不见刘郎中,又开始哄闹着讨论,请求满慈再细细查证。
我被人群围得喘不上气,遂钻到了人群边上,注意力被一朵墙边的小花吸引。刚刚蹲下去抚摸花瓣,不经意听见细如蚊蝇的声音好似在喊我:“小姑娘,小姑娘……”
咦,是谁?
谁的声音这么小!
我来回巡视,又听那声音说:“你低头,低头。”
我循声低头,吓了我一大跳!差点就坐到地上!
这捋着墙根,居然站着个小人!
小——人!
有多小呢,羊蹄儿那般小!
他没穿衣服,仅用一片草叶围了个围裙遮羞,双手对我摇晃着:“我就是刘郎中,我就是刘郎中!”
啊???
我张大的嘴能吞下一枚杏儿!
“你你你,你咋变小了?”
他跑过来扶着我的鞋子:“绿药水,我研制出了一种绿药水。亲自试药后出门散步就昏迷了,刚才才醒!醒来后就变成了这样!你快替我告诉他们我就在这!我不敢近前,怕被踩死!”
我连忙一转身大喊道:“刘郎中在这儿!刘郎中在这儿!”
“哪儿?哪儿?”人群速速转过身来,往我这边挤。
岂料人太多,推推搡搡的,一个壮汉往前趔趄一步,一脚就踏了过来!
!!!
“别——!”我尖声叫着。
无比血腥的一幕在我眼前上演,那双大脚正中刘郎中的小小身子,若踩上了一枚番茄,噗的一声炸了,粘稠的红色汁水溅的哪里都是!
我倒噎了一口气,胃中波涛翻滚,边呕边嚎。
娘拨开人群:“怎么了怎么了?”
我捶打着壮汉的腿,“挪开,快挪开!”
这汉子本就觉得脚下有物,愣愣怔怔一挪脚,再看看自己鞋底,结结巴巴的说着:“这,我这是踩死了只蛤蟆?”
我尖声:“你瞎啊,这是人,这是刘郎中,他变小了!”
周围几人唰的撅趴在地,目光灼灼,待看清楚了那满地流黄儿的小小尸体,面皮都变了颜色!
可怜那刘郎中在地上蠕动了两下便咽了气。
娘一把抱起我,迈到路对过,抹掉了我的鞋子就掷到了山沟子里!
原是那鞋上,还沾着一条细如蛔虫的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