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四方,北有雪原极地,南有蛮荒群山,西见孤烟大漠,东出无尽汪洋。
云州地处东南,一接东海之滨,一接南山之脉。
“海外广阔,万国林立,虽大多是一岛之国,但也不乏豪雄人物,统纳诸多大岛,治下疆域可比一州,同样也有潜龙之命,王道运势。”
马车之中,老者抚须,向两名少年讲述秘辛之事:“东海诸国之中,有不少是前朝遗族,因为君失其鹿,江山易手,不得不远走海外,保全自身,又依昔日皇者底蕴,占得诸多大岛,仍是一方诸侯。”
那男装少女好奇询问:“那南荒呢?”
“南荒?”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南荒为蛮族之地,尽是穷山恶水,灵气稀薄,瘴气遍布,不为我中原修者所喜,反倒是旁门左道,乃至妖邪圣地,内中蛮族野性难驯,不受我儒法教化,只奉那巫蛊之术,虽然难攻,但也难出,不为王基也!”
“原来如此!”
少女点了点头,又是问道:“那东海诸国之中的前朝遗族,可有成功复国之例?”
“君失其鹿,主失其格!”
“再想复国,谈何容易?”
老者摇头,淡声说道:“能有一地存身,已是天命遗泽。”
“确实!”
少女轻笑说道:“满天下都是当年推翻前朝的人,怎能容许前朝复国,秋后算账?”
“你啊你……”
见少女把话说得如此直白,老者也是无奈,继续说奥:“即便如此,这东海也是亡命避祸之地,听闻云州宋氏在其中经营多年,如今应该也有几岛在手了。”
“宋氏?”
少女点了点头,释然说道:“难怪他们敢暗蕴潜龙,原来早早就铺好了后路。”
“宋氏蕴养潜龙,也是无可奈何。”
老者叹息一声,再揭秘辛:“五百年前,天路未断,灵机尚存之时,宋氏之主宋疾,乃是一代天骄,更为兵家军魁,远征东南外疆,扩下云州之土,真正威震天下!”
“那时的宋疾,是天下最强几人之一,又是兵家军魁,战无不胜,已有功高震主之势,因而受皇室所忌,最终被迫飞升,如此才保得宋氏基业,但为皇室猜疑。”
“最终,本是九州大族,祖地世家的宋氏不得不背井离乡,迁至云州避祸。”
“那时的云州穷山恶水,云州之民与宋氏更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没有宋疾支撑的宋氏,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在云州站稳脚跟,其中艰辛,外人难知。”
“所以,自那时起,宋氏便暗行王道之法,蕴养潜龙在渊,皇室惊觉之时,宋氏气候已成,又有宋疾后手,为免一州叛乱,天下人人自危,皇室只能视而不见,放任宋氏在云州做大。”
“如此,才有这云州宋氏!”
听完老者讲述,二人亦是感叹。
“宋疾虽是先天绝顶,几近通玄的人物,但他修的是兵家之法,一身实力七成都在军势之上,破界飞升,孤身而去,不说生死难料,也是前途未卜。”
“如此,也难怪宋氏暗生不臣之心,皇室这般做法,实在太过伤人。”
“皇者之道,本就如此,不行帝王平衡之术,那大位安能坐到如今?”
两人感叹一阵,再看老者:“宋氏如今怕是寝食难安吧?”
“这是自然。”
老者抚须一笑:“谁能想到这小小云州竟会出此惊天人物?”
白衣少年更是感叹:“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满盘皆输啊。”
“这也未必。”
老者摇了摇头,目光之中,隐含忧虑。
如此这般……
“老爷,到金阳府城了!”
老仆低沉的话语声传来,那男装少女即刻将车帘揭开,向外观望。
只见窗外,车水马龙,正是城门关口。
城门处大排长龙,除去衣衫朴素的小民百姓之外,还有众多锦衣华服的富贵人家,以及扮相不同,各有奇异的修者。
所有人,都在排队,队列之外,还有诸多马车停放。
“这……”
少女回过头来,满眼不解:“是要干什么?”
话音方落,就见一名身穿皂衣,腰胯长刀,官差衙役似的人来到车前,宣声告道:“入城者,下车排队,过关检查,车内不得藏人,否则,依法查办!”
说罢,也不管几人如何反应,便向后方赶来的马车走去,照此流程,继续宣告。
“这……”
见此,那赶车的老仆也只能回过身来,揭开门帘,请示老者。
望着城门前大排长龙的队伍,老者沉声不语,片刻之后,方才起身:“入乡随俗,都下车吧!”
三人下车,来到队伍末尾排上,再转眼打量四周。
“嗯,道士,和尚,都来了!”
“那是法家之人?”
“卫明,法家大修,下任巨子的有力人选!”
“这等人物都来了,看来法家对此是势在必得啊!”
“王道必法,但治国却需儒术,法家虽盛,却始终居于人下啊!”
“道佛争宗,儒法争名,历来如此。”
“皆看人主所向,重道抑佛,重佛抑道,尊儒治法,尊法治儒……”
“听闻那人甚重法度,最合法家之理念,如此,也难怪法家大修前来。”
不止两人暗语,四下亦见议论。
毕竟,队列之中,奇人太多,三教百家之士具在。
若无议论,才叫奇怪。
唯有老者不语,将目光投向城关之处,落在关口盘查的差役之上。
一队差役,修为都在一境,为首的差头也不过堪堪二境。
此等修为,莫说老者这般的先天大儒,九州名士,便是云州本地的修者看来也不算什么。
但……
“这般气象……”
老者眼神一凝,心有所感,将目光转向他处,恰好迎上另一人眼神。
正是那位法家大修——卫明。
“庞山先生久违了!”
“卫子别来无恙?”
两人目光一对,皆是点头见礼。
看着两人目光交流,点头示意,后方的少女即刻向少年问道:“爷爷与那人认识?”
少年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儒法争名,夫子与这位卫明先生可是亦敌亦友。”
“原来如此。”
少女恍然大悟,随即蹙眉:“那这次他可要压过爷爷一头了,此地的法度之力比九州主府还要森严,弄得我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