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焉收敛心神,尽量不让脸色太过难看。
“圣上抬举小妹了,那不过是皇城之中百姓所言,传言当不得真。”
“无焉谦虚了,朕也是见过殷小郡主几面,至于她究竟如何,还是看云川怎么想。”
话音落下,殷无焉垂头再无言。
圣上决定的事,他不可能用几句话便让其改变想法。
不久,殷无焉微微一礼:“臣告退。”
肃宸王出宫,离开时最后看了一眼御书房:“这老狐狸,果然没安好心,方才想让我开口,干涉储君之事,转眼又将妹妹放在太子选妃的花名册上。”
他蹙眉,离开了皇宫。
御书房中,天子靠坐在窗边,眸光深沉,看着回望的肃宸王。
……
皇城,纪王府后门。
略显寂寥的街道之上,一辆马车缓缓停靠,朱苓持鞭向后微靠:“少主,到了。”
话音落下,身披狐裘的素色身影掀开了车帘。
濮阳轻礼一身白衣,不自觉抬头看了看昏沉的天空,似有降雪的前兆,今年朝阳城的雪格外频繁,这已经不知是第几场雪了。
下了马车,三人并肩到了纪王府后门。
朱苓抬手,屈指轻敲。
“看来我们是最早到的。”丹粟开口,话音落下,濮阳轻礼却是摇头:“并非。”
“嗯?”丹粟疑惑,不等小姑娘寻求答案,
府中传来阵阵脚步之声,不久大门微敞,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站在门后,最初得扫过一眼,向后退出半步:“将军,玉小姐到了。”
话落,沈昭明一身黑色长袍映入眼帘,其目光落在门外那一抹素色身影之上,见之微微垂眸:“玉小姐。”
“沈将军。”
濮阳轻礼颔首,以示见过。
各自见礼时,不自觉看过一些少女身后,那一道并不显眼的红色身影,其相貌平平难被注意,却是没来由有些熟悉,沈昭明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开,侧开一步:“在外人多眼杂,玉小姐先进府吧。”
濮阳轻礼点头,带着身后两个小姑娘入了纪王府,沈昭明先前一闪而逝的神情落入她的眼中,其目光落在右侧,是丹粟所站的地方,心中了然。
府中,一路走过,偌大的纪王府上却是稍显冷清,下人不多,也有很多庭院空着,积雪一片。
轻礼姑娘一路跟着沈昭明,却是到了一座三层小阁楼前,此处并非正堂。
屋檐下,沈昭明停住脚步:“玉小姐聪慧,想必知道在下让姑娘早到的原因。”
沈昭明开口,说着便是推开了阁楼大门。
热气扑面而来,其间点着火炉,淡淡清香萦绕,正前不远,四人坐的桌案之后有一张遮挡了半个房间的屏风。
濮阳轻礼颔首,她自然知道,以她的身份参与有关党争的讨论本就不妥,更何况素衿本就是个未出阁的小姐。
即便她并不在意,自己与夜棠之间的关系解释起来也很麻烦,蓬莱长生阁与泾阳候府之间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沈昭明一人知道便足矣。
濮阳轻礼回应:“有劳了。”
话音落下,沈昭明抬头看了看天色:“亦竹他们到还早。”
思虑间,看向濮阳轻礼:“玉小姐,在下得到了一样东西,想必对玉小姐会有帮助。”
沈昭明认真开口。
站在屋檐之下,闻言濮阳轻礼稍显沉默,看向身后两位姑娘:“你们先在外等候。”
“是。”两个小姑娘同时应下。
声音落下,二人相视一眼并肩进了阁楼,反手关上房门。
“玉小姐请坐。”沈昭明指了指桌案旁的地方,示意其先落座,说着便走向屏风后,不久便搬出了一副长条木箱。
濮阳轻礼静静看着,微微蹙眉。
沈昭明将木箱放在桌案之上,其间带着淡淡墨香,但男子并未急着打开。
坐在濮阳轻礼对席,沈昭明将木箱推给了少女:“相信玉小姐应该已经收到在下送到小鸳鸯楼的消息了,不知,小姐有何见解?”
闻言,濮阳轻礼看着坐在对席的男子,薄唇轻泯,轻叹一声:“前太医院院正以无力再为皇室效劳,不过只是借口,他很有可能是知情之人。”
“小女已经派了人到江南,去寻那位前太医院院正,不过此刻还没有消息。”
“至于,这背后得下棋之人,我想很有可能便是那已经消失了二十余载的十三皇子,夜秋离。”
沈昭明抬眸看过少女一眼,后者恰巧抬头,一时间四目相对。
男子的脑海之中只有那一双与轻礼姑娘一般无二的双眸,后者不在意的低头,轻抚过木箱,崭新的朱红木箱却有些泛潮。
“在下也是这么想的。”沈昭明收敛心神,移开了落在其双眸之上的目光。
“小姐打开看看吧,这是在下在前太医院院正的旧宅之中发现的。”
话音落下,濮阳轻礼抬眸不免惊讶的看了一下对席之人,连忙打开了长木箱。
木箱之中,一副卷轴静静躺在其中,一眼看过去,已经有些变形。
卷轴的宣纸有些泛黄,带着淡淡的潮湿,同时其上的笔墨很明显似乎是被雨水晕染开。
濮阳轻礼蹙眉,从其中拿出的卷轴。
沈昭明见之开口:“很可惜,这副卷轴被遗弃在那座老宅之中,在下派人过去,找到的只有这个。”
“是,二十多年前,这位年仅三岁的弃子离开皇城,当时宫中的御用画师为其画了几副画像,本来被保留下来的有十余副,但在两年前的一场大火之中都被焚毁,只剩下两副被保留在宜太妃的寝宫。”
“这很有可能便是其中一副,只是不知是如何到了这位前太医院院正的手中。”
说话间,濮阳轻礼已经打开了卷轴,卷轴的一角又被烧毁过的痕迹,下方,有两个模糊的名字,隐约可看清秋离而已,至于另一个名字,应该是画师。
但无奈,整幅画卷之上笔墨已经被雨水晕染开,只能模糊看清一个轮廓,是一个幼童。
“已经很模糊了。”少女蹙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