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韵家门外的灯光,在月色的映照下,显得比平常更亮堂了,就像屋内的笑语欢声,跟平常完全两般一样。
谭微和袁亦已相依偎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黎韵走过,两人很有默契地端起手中气泡酒喝起了交杯。眼神间动情地传递,让黎韵明白他们这波撒狗粮的深意。她头也不敢回,转身灰溜溜地回到桌前收拾去了。
俞深眼疾手快地抢起黎韵准备做的活,倒完垃圾后,又整理台面、刷碗洗杯的。
谭微和袁亦两人目成眉语,露着喜悦望向俞深,见他与黎韵二人充满默契和亲近,两人拍手击掌来表现出对他们的成全。
两人收拾完,也拿起了红酒杯走向袁亦与谭微。两人的走近被谭微安排到了另一个沙发上了。俞深脸上的得意别提有多显眼了,看着前方电视,时不时偷瞄黎韵,连端起酒杯前也要先探探她脸上的情况。
谭微看着孺子不可教的两人,上完一趟厕所回来后,将俞深赶到了袁亦身边。
从洗手间回来的黎韵一走到谭微跟前,谭微就靠在了她肩上,埋怨跟他们聚会的没意思,惦记着去酒吧。黎韵才清楚为何一晚上她都沉默寡言,敢情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见谭微如此亲近,不喜亲昵的她虽有些耿耿于怀,但听着她问起袁亦的过往却不苟言笑着。那股依赖的举动,自然而然地靠近,让黎韵逐渐放松了起来,接受起了这份陌生般的亲昵。
整个客厅里,萦绕满他们的欢声笑语,仿佛这一刻和下一刻才是生命的全部一般。
“你们,怎么会这么戏剧化?”黎韵看着她,开始有些不轻松地收着已问出话的嘴,轻晃起脑袋。
“这就是缘分、命运!”谭微朝袁亦看了一眼,袁亦隔空回了她一个吻。
袁亦那张面孔,让谭微浅浅一笑,开始讲述起他俩那晚的故事。
原来在第二天早上两人大吵了一架,谭微以为他睡了她,还未等袁亦解释,就把他暴揍了一顿。两人在争执时,各自赌气说了几句气话,才埋下了这份缘分。
谭微扬言要是袁亦做他男友,她非得天天给他戴绿帽子不可,不仅如此还嘲讽他活该离婚。袁亦丝毫不输阵,说要是她是他女友,一定天天绿给她看。
之后,两人就因看谁先绿过谁,便就如此发誓成了男女朋友关系。还赌气各自不敢脱衣服。最后,都为了那不服输的劲儿,两人都脱下了衣服,上床了。
“天哪,真是不敢相信!那天袁亦跟我打电话,你不是说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找他吗?”黎韵打趣着,张嘴没好意思说更多,只是望向立直后背的谭微,那张讲得起劲的笑脸。
“不是吧,气话也算话吗?”她笑话黎韵的短路,毫无乐趣的思维。黎韵被她的这种想法打败,耸肩不知如何接话了。
谭微开始呶呶不休着说起她的往事,交男友都是同时交好几个,还都是个顶个的颜值。
每次分手都是她单方面提出的,但实际上那些个男友到最后被分手了,也都不知道头顶的一片绿草原。
最特别的是她上一任男友,当谭微跟他讲着她以前这些经历时,她前男友跟她却是一样的。
两人特别聊得来,还约定对彼此要坦诚,还承诺要是哪天谁先出轨了,一定要告诉对方。但结果是他前男友先提出来的,至于谁先背叛的谁,似乎到现在她还没搞清状况!
黎韵盯着她,瞪着的眼睛满是吃惊。对于谭微这些豪放狂悖的做法,实在是难以置信,也难以理解。于她这么保守的人来说,觉得实在是震惊。
虽她的思想着实令人诟病,但对她的直率说出,又由心生出佩服,不可思议这世界还有这样一种人。对于黎韵夷犹,谭微以为她这是在怀疑自己的健康,还很直接地说她每半年检查一次身体,很健康。
“你误会了,只是想问你这样没怀孕过?”
“怀了几次,但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也试探性问他们,没想到碰到的都是些人渣。竟没一个肯为我着想的,都生怕缠上他们,更别提有人会为此娶我了。所以,就这样些王八蛋,为他们生下孩子,那是多么的不值!”说完她鄙视着前几位男友,摇摇头,看向远方默默喝了口酒。
“是受什么刺激了?这,毕竟不是正常人能接受得了吧?”
“没什么正常不正常的,每个人看待问题的方式方法不一样。但我觉得我还年轻啊,而且我喜欢这种被人爱的感觉。不过是缺爱,总觉得若是没有它,整个人生都没什么意思可言,就像人没有灵魂,被晦暗、空虚、焦虑所袭一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上没钱会觉得很紧张、很不安那种。再说,每个女人心里不都是住着一个淑女一个荡妇吗?我不过做了别人不敢做,或者她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好吧,你那思维高度我们正常人是企及不上!”“站在道德的角度上,你不会觉得愧对他们其中的人吗?”黎韵对她身上的故事好奇极了,说完又开始追问着。
“刚开始会有点,后来就没有那种感觉了。不过我还是比较有原则的,我从来不找老实的。老实的那种也没有意思,比较无趣呆板。而且分手时吧,还总要死要活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以前就有一位缠得我都想要去跳楼了。”真是够直接的姑娘啊,黎韵心里叹着。
“我倒是很好奇你这是成长过程中受到了多大的刺激,才会产生这样扭曲。”黎韵一本正经地说完,严肃地拍了拍她的肩。
“你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我觉得我很正常啊。像你这样的理论,难道缺钱的那些人都有病,都不正常吗?”
“理论不是这么个理论法,缺钱和缺爱性质上可能差不多,但补充的方式却是不一样的。都说宁可清贫,不可浊富。你这就好比缺钱的人去做一些违背道德和良心的事情。”
“我又不需要去做圣人!”
“所以这就是法律和道德约束存在的重要之处!文明进步的历程是朝着前方不断迈出慎重的步子,而每一步正确与否,也在不断随着时间的洪流纠改着,这也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本质!站在时代发展的宏观之下,兽性并不再只存于原始的肉欲之下,而是站在狼性般动物掠夺的最顶端处,还能牵起灵魂觉醒一起仰观上下。希望,你们都能影响到彼此,变得更好!”
谭微听着黎韵的大道理补充,都要昏昏欲睡的她,接想着最后一句,无端以为黎韵在为袁亦担忧。
她收起伸向茶几上的腿补充着:“放心我的一切他都知道,我第一天就跟他讲清楚了,我把我所有的都说与了他听。本想着吓唬他,没想到他竟然说我很可怜也很可悲,丝毫不懂得热爱生活和珍爱自己,还大言不惭着要改变我。我觉得他说的简直就是屁话!我认为我很热爱生活啊,比他热爱。改变?我始终不相信这世上,谁能真的被谁所改变。”
“成长,都是在失去中进行的。这只是你当下这一阶段的想法。但愿你以后,能承受得住现在任性所带来的后果。”
还好黎韵是笑着说的,谭微看了一眼她的笑脸,才把刚沉下的表情慢慢舒展,没再计较。但嘴里还是絮叨着,黎韵的不会聊天。
“你爸妈会同意吗?”黎韵看她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敲打着来消食,便也问了个现实的问题。
虽袁亦和谭微还相差着些岁数,作为袁亦的朋友,她还是希望他能幸福。
黎韵觉得似乎她的价值观完全扭曲着,可她的坦荡敢言,敢把内心那些不堪的东西,裸露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凭这一点是她望尘莫及的。这反观行为的对比里,她至今都觉得她内心深处的某些污秽之事,是怎样都无法拿在桌面上说起。
哪怕跟谭微这些个隐蔽事情相比很不值一提,但黎韵还是没有勇气,把那些自认为黑暗的部分,拿出在阳光下晒晒。
“先处着再说,谁知道结果是不是跟前边些位一样。”谭微潇洒着说完后,夷由地问着:“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这句问话,把谭微心底的在乎和自我道德的溃败,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黎韵莞尔一笑,明白了她嘴上的强硬与心底的自卑。
几个人聊了很久,也喝了不少。袁亦与俞深每每说话之际,时不时的停留眼神,转而看向谭微,两人也总能目成心授地对眼望着。
情人眼里出西施,更别说黎韵那更胜西施的面孔了。俞深的眼神自始至终都逃离不开黎韵,在酒精的作用下,黎韵似乎也从心底里更深地看见了他,言语间交谈时,也能回头看向他,以笑作深情回复着。
择天大酒店内,谭子默与高总他们包厢内那载懽载笑的声音,弥漫着整个走廊。
谭子默始终清醒着,任凭高总和另外几位的油腔滑调,他都笑着应之。
酒到尽情时,几位开始言过其实、夸夸其谈着。从小时的英勇到现在的舍己为人,牛皮吹尽,只为彰显自己那不堪一击的了不起特性。
各自吹嘘完后,带着七分醉意开始谈起了各人手中的大项目。
高总话里话外无不彰显着自己的霸气,对他人说的几亿小项目都丝毫瞧不上。
“听说谭总手上有两个大项目已经要准备开始进场了?”高总给谭子默倒下一杯酒。
“不不不,算不上什么大项目。”谭子默接过那杯酒,眉眼通红的他,看出了几分高总的心思。
“那正好,你把手中的项目转到我名下吧!到时候我给你再找几个大项目!”高总拍着谭子默的肩膀以作亲近。
这句话说完,谭子默才彻底明白高总今天特意组局的目的了。无非,就是看中了他手中的那两个项目。
据说他目前手中的项目是搞亏了,本来当初这个项目是要跟谭子默一起做的。但因为无法完全掌控谭子默,最后他独揽到自己手中。现在项目搞得稀巴烂,很需要一大笔资金去支撑,才能再接着搞下去。
这样,自然谭子默手中的大项目,可以让他在资金的流动上来回倒,倒也能缓解不少燃眉之急。
谭子默哪里是不明白他的心思,他自然是不想应允。这两个项目高总当初也派人过来挖过,但谭子默保密工作做得到位,加上给对方的利益之高,才达成了这次的亲密合作。让高总最后无功而返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
“高总都是做大项目的人,这点小钱哪里是看得上啊!再说我公司那边最近也是财政空乏,很需要一笔新资金去拯救啊。我听说王州那里有块地在招标,我同学他们在搞,听说盘子大得很,要不给高总牵牵线?”
“高总这人脉关系,哪里还需要牵线搭桥啊!再说,你说的那项目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早就搞飞了!谭总这消息面不怎么灵通啊!看来你手上那两个项目,也着实令人堪忧啊!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你还没了解到吧?不然凭高总的地位,怎么会没到手?”高总旁的胖总,替高总伐功矜能着,这一阵捧杀让高总只得闭着嘴,强颜欢笑之际,也看出谭子默佯装下的愁疑。
“胖哥说得在理啊!看来我得好好疏通下我的消息面了!别到时候接了个烫手山芋都不知道!”谭子默佯装紧张,说完认真接纳着除高总外的其他人,费心费力的劝诫声。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高总听完他们一阵阵地欢声笑语,内心没达到的愿望让他沉脸起身,拿起衣服往门口走去。
目送完高总他们的离开,谭子默在秘书的服务下上了车。
“最近那两个大项目,找那边的人散发点负面消息出来!”谭子默一上车,解下领带和外套,接过秘书准备的消毒毛巾。
“负面消息?那岂不是会惹来麻烦吗?”
“麻烦可以解决,但项目一旦被人夺走,那连解决的机会都没有!看高总今天那样势,定不会就此罢手的。做戏,就要做全套,也好彻底了了他的希望!”谭子默擦完手后,将毛巾丢到座位上,靠着椅背,闭起了眼。
秘书见他休息,整理好毛巾后,将他的座椅放倒,把他的外套搭在了他腹上。
经不住谭微的折腾,大家硬是按照她的意思,在房间里用着微弱的灯光和那音响散发的动感乐音,陪着她跳起了舞来。
从她一个人又蹦又跳,一会儿沙发上、一会儿地上、又一会儿在茶几上,最后拉起大家凑合着跳起了交际舞来。
俞深就这样如愿以偿地抱着了黎韵,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让两人都面红耳赤,迷糊却又清醒着。黎韵半推半就到最后,倒也完全地释怀掉了内心对自己的所有不配,和自身遭遇的不堪。
已是凌晨一点多,袁亦和谭微已倒在沙发上依靠着睡着了。
俞深搂着黎韵的腰,继续蹒跚地动着小步子跳着。黎韵的头随着步子和酒精的情乱,埋进了俞深的胸膛里。
听着俞深讲着从他们第一次合作时拍吻戏开始,便喜欢上了她。她的干脆不失真情的流露,眼里的纯净、心中的仁爱正义,渐渐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让他深陷着。
后来他开始关注她的一切,想尽办法地接近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有实力,只为能与她肩并肩站一起,好光明正大地看着她。
说着说着,他手中的力量越来越紧了,直到完完全全地包裹住了黎韵,感恩着此时此刻的一切拥有:“多期待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里!”
煽情的话一句句地迸发着他心底的炙热和温暖,而此时的黎韵似乎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俞深停着脚步看向她的脸,在她没力站稳,快要倒下之际,被俞深一把抱住了。
俞深看着那红彤彤的脸颊下边,微微闭着的湿润嘴唇,他情到深处,不自觉地伸头向前深深一吻着。满心欢喜的他,看向她的脸颊,整个人像是被幸福包围住了一样,久久不愿放开。
把她放在沙发上后,还深情暗许地不愿放开他的臂膀。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的眼,看着她那长长的睫毛和额角的碎发,抬手轻抚着。
第二天早上,黎韵醒来发现自己衣衫完整地躺在了床上,头痛难忍的她,怎么也想不起她如何去到了床上。
好奇着其他人的她,走下楼,发现俞深系着围裙在厨房正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