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互联网直播、短视频的风口被魏涛开启了,贝哥麾下又是一个非常成熟且拥有着战斗力的公会,可这三千万的公会价值,完全不值得眼前这些人为之付出太多。
高琳应该是不知情者,她是拿出压箱底的钱来投资,但你看她的状态,是孤注一掷吗?她的家世,她成长过程中所接受的灌输,都让她对于失败这个概念,并不会如何放在心上。
投资失败了又如何?
不过是将一些钱弄没了,他们不需要去犯错,也可以活得很滋润很潇洒,只要不是对物质有太高的奢求,活得舒舒服服,根本不需要额外有一大笔的存款或是投资收益。
况且,几年时间,积攒下来,还是能缓过一口气。
在燕京,有几套房子,老破小又如何,每一套,都足以让他们生活的很好,完全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娇生惯养。
剩下的人,包括高琳的丈夫谢宇坤,也必然是知情者,他们攒在一起弄一个网络公会,说句不好听的,现在有眼光的都看得出来,短视频的出现,让新闻这个概念距离普通老百姓更近。他们的身份,实际上不适合做这么高调的生意,且时间跨度会很长,又因为陈俊是猫牙的股东,让外面人再知道他们跟魏涛也认识还是朋友,那麻烦会更大。
可能,一夜之间,整个人就会被曝光在公众面前,能压的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怎么计算都是得不偿失。
那为什么还要做?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吗?
不对啊,还差一个翻脸的。
除了徐浮生,都不太合适。
“惜雨,他们家的点心,在这边非常有名,不比我们香江的老品牌差……”
呃,来了。
又是燕惜雨的追求者,又是来自香江的高门大户子弟,这样的组合,可能比起当初的霍和跳水冠军,更是强强联合。
魏涛刚才还觉得差了点什么,现在似乎都不差了,而这位香江大少,要么是甘愿牺牲甘当绿叶,要么就是傻乎乎被这帮人给当成傻子玩了,利用他,来达到跟自己这边‘先抑后扬’的效果。
燕惜雨笑着点点头,精致的糕点摆在她面前的桌边,她并没有动。
这个男人来了之后,燕博文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椅子,之前没有刻意留位置,但很明显他们兄妹那里,间隔有一点点大,现在挪开一点,再放置一把椅子,恰恰好。
这么低劣吗?故意找自己炫耀吗?
还是他们笃定了,不给我反应的时间,这个香江豪门郑家的郑祖霆,就会对我发难?
魏涛这边脑海中念头一转,还没等他下结论呢,眼前看到的画面给了他结果。
“魏涛是吧,早就想要认识认识你了。”
那个郑祖霆身体往椅子里一靠,看着魏涛,眼神脸色都不怎么好,本来是一个乖乖男的长相,憨憨厚厚斯斯文文戴着眼镜,可这表情臭脸一摆出来,还真就有了几分不同。
魏涛差一点笑出声,是自己真的见多识广了,还是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自己没有解读出来,全对归全对,可这帮家伙玩的是不是有点太浅显了,这个郑祖霆难道是个傻缺,亦或是故意装疯卖傻,笃定吃定自己?
还是这帮人打心眼里,就没把自己当盘菜,觉得稍微动用一点手段,都是对自己这个新晋富豪的尊重?
陈俊是包兮倩和张志刚的朋友,那对于包家和他们认为自己潜在的靠山许朗,肯定是了解的,也定然知道自己跟许朗之间,说白了关系并没有那么密切,这么一看,自己在燕京似乎除了有钱,除了一些论调得到了上面的认可,于这些人乃至他们背后的人而言,没有什么值得称之为威胁的东西。
“我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郑祖霆一拍桌子。
来了,一唱一和。
呼啦一下,周围围过来七八个人,看得出来都是专业的安保人员,魏涛暗自给了韩铁生一个手势,他们没有将暗中的安保叫出来,只是他和陆江两个人,第一时间站在了老板的身后。
“阿祖,你在干什么,魏涛是我的客人。”陈俊表情也展现了出来,真的假的,魏涛都不在意了,假装的就是自己全都猜对了,真的也是这个陈俊的能力一般。
这样的局,你都把控不了,还敢随便攒,以后怎么相信你一起合作。
从这一刻起,陈俊在魏涛这里,已经在心里被默默划定在界限之外了,跟自己并不站在一个圈子里。
燕博文看了妹妹一眼,心中暗自叹气,能不让她开口已经是极限,难道还让她配合着表演?
郑祖霆哼了一声,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魏涛,知道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吗?我是告诉细雨,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在她心里留下一点影子。”
又是没来头的一句,魏涛懒得顺着他们的剧本继续了,只是深深的看了燕惜雨一眼,起身,一句话不说,一点反应没有,直接走离。
这帮人自然不能让他走,戏演到一半了,郑祖霆示意自己的安保拦住他们,陈俊和谢宇坤高琳出来劝架,明显在语气上,偏帮魏涛一些,在高琳视角里,确实是郑祖霆来了就无理取闹。
韩铁生动手了,左右开弓各一拳,将挡在前面的两名安保一击击倒,懂得刁钻角度和恰到好处的力量,对方没防备也没想到会直接动手,反应也慢了一点。
魏涛继续向前走,韩铁生和陆江同时回转身,面对冲上来的安保,直接动手,没有任何废话。
魏涛一个人向前走,完全不顾后面人的呼喊,两位贴身的保镖,也没让人靠近他,周遭海边大排档一条街很多的商家和顾客,看到这边打起来了,纷纷过来看热闹。
四个很没有存在感长相的男人,两个稍远点接到手势站定,两个来到魏涛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他的脚步向外走,走到紧邻海边大排档的海边公路,早有车子等在那里,魏涛直接上车,关上车门,车子没有动,直到韩铁生和陆江跑过来,上来时开的那辆车子,一行人才离开。
什么对峙,什么留下来耀武扬威,什么放狠话,什么对决一番,什么辩解要个明白。
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魏涛这样的年轻才俊,可以说是草根派系的代表人物,这么年轻,正应该是天下在我手的年纪,不服一切才符合他的标签,都被人指导鼻子上了,还能这般淡定,不是他怂,陈俊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一次可能是搞砸了。
这位不是个怂人,那他为何如此?
肯定是看出什么了,或是提前收到消息了,是谁泄露了消息吗?
第一反应是燕惜雨,眼神飘过去,燕惜雨今晚第一次开口:“与其去猜谁告密了,不如想想,以后还能不能合作了。”
陈俊面色突变,在他的认知里,魏涛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这种直接算计的事情,事情如果已经进入到收益阶段,得罪也就得罪了,他也不怕交恶,可如果一切刚刚开始就夭折,那这件事会非常麻烦。
一旦魏涛在猫牙内部,开始针对他和后面资本所代表的股份,没有效果尚好,一旦有了效果,他家在金融系统再强,很多人也是要看利益的,损失掉了利益,又有多少人能支持他呢?
他不后悔,毕竟要谋划的事情利益很大,也有共同认知,如果能够把魏涛拿下,很有可能赚一波快钱,且不会留下麻烦,对比那个,就算最后跟魏涛交恶,也无所谓了,会得到更多的资源。
至于猫牙的股份,他又能如何呢?
魏涛一走,徐浮生沉默,郑祖霆也没有了之前咋咋呼呼的表现,摘下眼镜,擦拭着,接下来肯定是要刺刀见红了,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容不得他们放弃。
高琳左右看了看,尽管她本人不太参与类似的事情,在工作岗位上也是安安稳稳,可这种从小看到大的模式,她也不陌生。盯着丈夫,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谢宇坤叹了口气:“这件事牵扯太多,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回去再说。”
在外面,高琳也拎得清,不管怎么样,丈夫是最亲近的人,曾经欠魏涛的人情,是否偿还过了暂且不谈,真到选择站立场的时候,她也不会傻乎乎的去做愚蠢的抉择,只是,可惜了,魏涛还是她比较欣赏的年轻人。
到是……
高琳看向燕惜雨,最难受的是她吧?
同一时间,高琳对燕博文有了些许的不满,不管如何,你把自己妹妹推到前面,都没有一个当哥哥的样子。明知道妹妹对魏涛怀有情愫,时至今日也没有完全放弃,家里父母都尚且没有强制迫使她去做什么,至亲骨肉的双胞胎关系,你今天不带着她来,都没关系,偏偏,你把她带来了。
按照你们的计划,后续,你要她做什么?
这是魏涛没按照你们的套路来,如果沿着你们策划好了的来,会是什么局面,到时候,最痛苦的一定是燕惜雨吧。
“那就硬碰硬吧。”徐浮生站起身,事已至此,没什么可说的了,现场看热闹的是驱散了,但这热闹,还是会有人,以不同的视角看着。
万没想到,那魏涛能如此稳得住,他肯定是看出什么了,没有任何依据做出判断,毫不犹豫。
徐浮生不觉得是燕惜雨告密了,如果早有准备,不会是这个样子。
一旁的郑祖霆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陈俊没说什么,闭眼几秒钟,起身离开,没有任何言语。
席蓉挽着燕惜雨的胳膊,在她耳边低语,眼中满是真诚,微表情也很多,没再隐瞒,这背后多少人想要促成这件事,不是一两个人能够阻拦,谁不同意,会被排除在某个特定的小圈子之外。
………………
夜幕下的鹿城,落下绵绵细雨,无风。
细雨并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些许的降温,海边城市落雨还能无风,本地人也是不适应。
回到房间,曹曦雨瞬间察觉到了丈夫的状态有些不对。
魏涛走到半封闭的阳台上,雨滴有一小部分迸溅进来,无风也使得阳台不会被雨水侵袭。
一杯冰镇可乐,递到他的手中。
“你说过的,这是快乐水,要不然,你就安心当个快乐的肥宅好了,还挺期待你胖了之后的样子。”
魏涛端起杯子,气泡在涌出,冰凉外加气泡冲袭,瞬间在口腔内炸开,冲袭着食道,硬是一口气喝光,连着打了两个气嗝:“你早点睡,我晚上出去一趟。”
曹曦雨定睛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嗯,忙完了就回来。大家在这边也玩得差不多了,没必要非得在这过年,爷爷奶奶还是喜欢老家的雪。”
伸手摸着她的脸颊,夫妻连心,能察觉到麻烦,而不是如同普通女人疑神疑鬼觉得丈夫这么晚出去是为了别的事情,如此暖心,让魏涛脸上露出笑容,他不觉得那种我能搞定一切的强悍有必要在妻子面前展示,她既然察觉到了,你所谓给自己点时间搞定不让她担心,只会让她更担心,还多几分胡思乱想。
实情告知,她会跟着担心,却不会胡思乱想。
“是陈俊和一些二代,牵扯似乎很广,人也很多,连猫牙的股份都向后排了,我猜的,他们是奔着比币的事情来的,去年一年,比币的起伏震荡很大,肯定是有些人起心思了,想要空手套白狼。如果是我,会借款挪款,趁着震荡进场,然后涨起来之后卖掉,赚差价,他们是想要我这个看似对比币最了解的人帮忙,估计不光是看准我的眼光,还希望我做一些风险,譬如,他们买不到的时候,我这边能出一些……”
曹曦雨知道燕京的水很深,那么优秀的她,气质绝佳,颜色绝佳,从入学开始,没少遇到类似的事,后来魏涛闹了一把,许朗那位大人物帮着托了一把底,事情也少了很多,可也没少遇到那些很复杂的人物,身边的人更是身上发生过很复杂的事情。
“如果不行,就放出去一些,我们的钱足够了,没必要跟他们硬碰硬,你不是一直主张要安然享受后半生吗?别把自己陷入到无休止的争斗之中,与人斗到了极致,不是其乐不穷,是无休止的麻烦。”
魏涛点点头:“事不可为时,我会的,钱来的太快了,眼红的人也多起来,可以理解,别的生意多少还沾点凭借真本事一点点来,唯独这虚拟货币,三百美金进场,一千美金出场,去掉中间需要产生的费用,那也是天文数字的收益。”
曹曦雨搂了搂他:“你知道就好,以前你总说,有些事没必要的,确实没必要,大不了,咱们回松江,守着那边的几个生意,也能活得很好。让关锦月不要在外面拼了,唐岑那边也说自己体能有下降的趋势,用不了几年她也会回来,家里,真的挺好的。”
搂着妻子在椅子上坐下,听着细雨声,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魏涛嗯了一声,不再言语,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了十几分钟,他才起身离开房间,这边暗中的安保到是没有增加,既然是陈俊谢宇坤徐浮生这类人,这边不会有事情,真若是有半点事情,那就是彻底撕破脸皮鱼死网破了。
不过在出来之后,他还是给唐岑打了一个电话,如果电话打得通,无论几点,手机肯定就在她身边,也肯定会接。
“喂。”
“不忙,来一下鹿城,单是安保公司的人,我不放心。你在,我能安心。”
“正好我可以休年假。”
“嗯。”
他这边坐电梯下楼,屋内的曹曦雨已经做了决定,从明天开始,家里人不出酒店了。
她依稀记得,爷爷似乎有一个多年的老战友,退休之前是海上带兵的,目前在羊城某个相应单位的疗养所。那位爷爷来过松江看望自己爷爷,当时是儿子陪着来的,曹曦雨记不清那位叔叔当时是两毛几了,对方带着儿子过来以示尊重同时表明我们父一辈子一辈的关系要维系下去。
天亮之后,她没有先去看孩子,而是先去了爷爷奶奶的房间,求援,理由不用阐述的很清晰。
老爷子轻轻顿了顿拐杖:“乖囡,放心,爷爷就算没什么能耐,可还没闭眼呢,自家人,还是庇佑得了。”
曹曦雨知道爷爷这一辈子没有为自家任何人动用过老战友的关系,充其量是父辈们多多少少得过他在原本岗位时的一些照顾。她平静的坐在爷爷身边,挽着爷爷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爷爷,谢谢,我真的很想帮他一下,可我做不到。”
人老精,两位老人瞬间听出了孙女的潜台词,不禁唏嘘,内心也不舒服,孙女这么要强,从不肯求助,万没想到在她的心中竟然已经如此自卑,明媒正娶,生了孩子,夫妻琴瑟和鸣,竟然会自卑,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我们的洁身自好,又价值几何呢?
不可笑吗?
不是唯一的孙辈,可这几年,雏鹰都起飞了,都有自己的事业了,尽管都很孝顺,忙起来一年也不过见几面而已。海洋去了省城,为最后再提一步努力着,也是完成心中一些理想级别的夙愿。
孙女在松江,等于是代替了所有的晚辈承欢膝下,那份本就从小偏多一些的疼爱,变得更多,老了老了,一些所谓的坚持,真的禁不住孙女眼角眉梢露出来的些许自卑怯意。
什么事,能让她害怕。什么事,能让现在的魏涛处理起来都难。
两人都知道是什么,如果是事业的事、钱的事,都算不得什么,唯有那些场外的强大力量,才会让孙女不安。
………………
从细雨夜,到冷雨夜,不过转瞬之间,暴雨倾盆,瞬间打散地面的温度。
站在酒店的门口,魏涛没有上车,而是看着不远处打着伞的一道身影,接过陆江递过来的雨伞,暴雨打在雨伞上,持伞的手感受到了噼里啪啦掉落的力量,而那掉落的雨滴,很快溅起将雨伞下身影的鞋子裤腿打湿。
“走走吧,我知道前面有一家西北拉面馆,很正宗的,凌晨也营业,喝多酒的人,都会去那再吃一碗面。”燕惜雨浑不在意暴雨,也不在意鞋子被溅湿,长裙下的小腿一部分和脚踝都在被雨水迸溅的范围。
“好。”
细雨绵延下了一个多小时,暴雨却只是十几分钟,当两人走到拉面馆的时候,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雨水冲刷钢铁城市的味道,不是很好闻,远不如乡间雨水过后的泥土芬芳大自然的味道。
这里,只有机械的味道。还有下水系统受到考验的一点点下水道味道。
或许是下雨的原因,昼夜营业的拉面馆,没有客人,老板和老板娘正在看电视,火都灭了,看样子如果雨不停,他们准备关门了。
魏涛看了一眼,难得拿出了一点暴发户的派头,从后来跟来的陆江手里,拿过了五百块钱:“老板,照着这些钱给上,牛肉多切一些。”
人家大面锅都熄火了,展柜里的小菜酱牛肉之类都收起来了,再让人家动起来,没有高点的收益,只是几碗面条,不管对方乐不乐意接待这样几个客人,他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坐下来之后,燕惜雨整理了一下头发,似乎嫌麻烦,跑去跟老板娘要了一个皮筋套,直接将长发给扎在脑后,至于脚下的潮湿,则浑然不顾。
“你还是这么善良,总是会多替别人考虑。”对于魏涛的行为,她的评价是善良。
魏涛自嘲的笑了笑,带着几分无奈:“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夸奖,我还以为是遭遇别人嘲讽了。”
燕惜雨不解释,接过老板娘从饮水机内给接的热水,说了一声谢谢,也没有矫情的觉得公用杯子脏,捧着,感受着杯壁的暖意,将杯子捧到嘴边,轻轻吹散热气。
魏涛伸出手,试图去帮她捋一下单独散下来的一缕头发。
燕惜雨吹气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人没动,任由他去将自己的头发捋好。
“你来了,也帮不到我的。”
燕惜雨依旧没解释,如果连自己因何而来都看不出来,那这个男人也不可能是被自己心心念了好几年的男人。不管外界因素如何阻扰,在互相心有灵犀这层面,会产生许久都不会淡掉的精神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