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子熙答应一个月后大婚,王府就人来人往,有来道喜的,也有来送贺礼的。
刘子熙将接待之事交给了桓恩等人。
对于婚礼的一些琐事,刘子熙也不愿过问,就交给了萧成。
虽然萧成对殷莹莹也是百般恨之,但是毕竟事关王府颜面,萧成只能尽心而为之。
从纳彩到请期,一切还是顺当的。
刘子熙因不愿过问结婚事宜,除了必要环节,萧将军偶尔和他相谈外,大部分时间比较空。
他想起之前来京城前答应过维仪,要带她去看她阿爹阿娘。后来因为接二连三地发生事情,所以也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带她过去。
刚好这几天比较空。虽然他感觉到维仪一直在躲着他,但答应过她的,总是要去做的。
刘子熙这天下午刚处理好一些琐事,见时间还早,便朝着维仪的房间走去。
刘子熙走进来时,维仪正在屋子里画画,她误以为是东月,便说到,“东月,你放心吧,我没事。你要是没事,就出去吧。”
维仪见对方没有应答,这才转过身来,一看竟然是刘子熙。
“师父”,维仪赶紧放下笔,同时侧着身子,匆忙地把一堆画纸翻了过来。
刘子熙早就看到她的动作,但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在画画呢?”
“嗯嗯。”维仪点了点头。
为了不让刘子熙察觉自己的画,维仪便招呼刘子熙坐到了外面,说到,“师父,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了。”
维仪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刘子熙出去了。
刘子熙骑马带着她绕过东城,然后一路朝北,来到一个荒僻的山村里。
“师父,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维仪下了马问到。
刘子熙没有回答,等把马绳栓在树上后才说到,“你跟我走”。
维仪也不再作声,默默地跟在刘子熙后面。
等他们到了村子的后面,维仪才看到眼前有一个个突出的山头,不对,是坟墓,因为立着牌。
“这是……”
刘子熙点了点头。
维仪眼泪突然哗哗地流了出来。
她踉跄着走上前去。
这儿有七八座坟墓,其中最前面那座是尚法兴和夫人之墓,墓前立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两个字“忠魂”。
原来尚法兴被诛杀之后,刘子熙派人将尚府上下所有的尸身都悄悄敛葬了。
但怕被人发现,所以便只能落“忠魂”二字。
维仪还未到坟墓前,腿已经软得无力了,她看着眼前数座坟墓,内心一阵伤痛。
她好不容易走到她阿爹阿娘的坟前,跪在地上哭个不停。
刘子熙也没有劝她,只是站在旁边,陪着她。
维仪跪了很久,渐渐地也没了哭声,只是有些呆呆的。
刘子熙怕她太过伤心,伤了身体,便想扶她起来,可是维仪的腿新因为跪了太久已经麻木地没有感觉了,她根本站不起来。
刘子熙只能抱过她,而维仪的反应仍然是呆呆的,等他们快走到白马跟前,维仪才说出几个字,“师父,我不想回去。”
刘子熙看了周围,找到了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这才把维仪放了下来,“好,那你先坐着休息下。”
维仪一直沉默着。
直至天色将晚,刘子熙也见维仪情绪已经稳定了,便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师父,我想在这里看看月色”,维仪望着天空说到。
刘子熙没有应答,也抬头看了看天空。
两人相顾无言。
待月亮出来许久后,维仪才打破沉静,说到,“小时候,有一年冬天,我咳嗽地特别厉害,夜里常常不能睡觉,还不能躺着。我呢,就偷偷地爬起来,坐在窗户旁边看月亮。”
“有一次是大雪后的夜里,我就坐在窗边这样看着月亮,看着雪。你不知道,那天的景色很美,我特别想出去看看,所以就轻手轻脚地开门跑了出去。我走在月光里,踏着满地的雪,很开心很开心。”
“平常我生病的时候,都是冬月陪我。那次她醒来瞧我不见了,吓得赶紧出门找我。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因为我悄悄爬到了屋顶。我想那儿离月亮最近,而且我还可以看到满城的雪。”
“后来冬月因为找不到我,害怕我出什么事,便只能叫醒我阿爹阿娘。后来看他们举着火把,才在屋顶找到我。”
“因为那天的雪夜比较冷,我又跑在屋顶上呆了很久,所以我的咳嗽更加严重了。那段时间,阿爹阿娘为了照顾我,也怕我再次跑出去,就轮流守在我的身边。”
“只要我咳嗽不停,他们便会把我的头靠在他们的肩膀,抱着我睡。很幸福……很幸福……”
维仪脸上有些笑意,但也挂着泪珠。
刘子熙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维仪停了一会又说到,“那时刚来王府,我很想阿爹阿娘,便经常坐在屋顶上看月亮,只要看着月亮,我就觉得他们好像就在我身边。”
“后来,在王府,我又有了师父、萧将军、霓将军还有师兄们。每次看到你们,我都很开心,所以我又害怕阿爹阿娘催我回去,我怕见不到师父……还有他们……”
维仪擦着眼泪,右手抵着前额,又说到,“后来知道阿爹阿娘死了,我突然成了罪臣之女。我怕连累你们,曾想过一走了之。后来萧将军找到我说,如果我就这样走了,他会内疚一辈子。本来我都收拾好行礼了,却……又没了骨气……”
刘子熙看着维仪,他未曾想过她之前竟有不辞而别的念头。
如果当时候萧将军没有和她说,是不是她真的就从他的世界消失了呢。
刘子熙虽然五味杂陈,但是他不擅长表达,所以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月亮……
等他们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三更了。
他刚回到府邸,就听守卫说,沮渠世子在书房等他。
刘子熙觉得沮渠南定有重要事情与自己相商,便让守卫送维仪先去休息。
自己则径直去了书房。
原来沮渠南在刘业寝宫时,无意听到刘业对华侍官说,明天要处死毓王、景王。
他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才偷溜出宫,向刘子熙报信,也好让刘子熙提前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