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怀着数不清的问题和猜想,邓肯将那黄铜钥匙贴身收好,爱丽丝便在旁边老老实实地等着,眼睛转来转去,像个期待秘密的孩子。
邓肯看着爱丽丝的眼睛问道。爱丽丝歪了歪脑袋,抬手摸着后背,过了一会,才摇摇头,就刚才感觉钥匙孔那里有,点痒痒的,现在不痒了】邓肯闻言皱了:皱眉:爱丽丝老老实实地答道,紧接着又露出有些好奇的模样,邓肯眉头紧紧皱着,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他终于整理好了思绪和语言,在人偶对面的床上坐下,一脸认真地开口:人偶一点点睁大着眼睛,在惊讶与困惑中听着船苌的讲述。
邓肯没有隐瞒自己在爱丽丝公馆的经历,他把自己在,那里看到、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眼前的人偶小姐,随后又提到了自己在深海中的所见所闻,包括与寒霜女王蕾·诺拉的会面。
当然,他知道爱丽丝或许只能听懂一部分,甚至连听懂的那部分都只能稀里糊涂地理解后,能记住的事情也很有限,但他还是选择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因为这是她应该知道的—不能抱着的心态就擅作主张地对她隐瞒,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爱丽丝一愣一愣地听到了最后,直到邓肯话音落下,又过了十几秒钟,这人偶才醒过神来。
哇哦。紧接着她便抓了抓头发,脸上带着困惑和些许歉意:爱丽丝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又认真思考了一下,突然有些好奇:邓肯一边回忆一边说道,爱丽丝皱起眉头,一边努力思考一边嘀嘀咕咕:会不会跟我的
“新首'能力有关啊。有这个可能,不排除某些侍从是曾经被你斩首之人的灵魂,】作为了解)丽丝断头台】的人,邓肯当然也想到了这个方向,不过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但根据管家透露的某些情报,公馆中又聚集着大量漂流聚集的灵魂,他们像是,某种流亡者,接受公馆的庇护,这部分侍从不太像是被斩首的】他顿了顿,略做思考后继续说道:爱丽丝似乎理解了,随后紧接着她又似乎想到什么,邓肯点了点头,看样子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当作为连接点的古神触腕被摧毁之后,漂流地~就会失去束缚,像解开了缆绳的他突然停了下来,表情中,带着思索。爱丽丝不明所以地看着邓肯,她一连问了两遍,邓肯才从沉思中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所谓的
“漂流地',理论上指的应该是整座爱丽丝公馆,而那座宅邸与你紧紧联系在一起,就我观察并无漂流地'倾向,所以蕾·诺拉极有可能是趁我焚毁古神触腕的机会,趁着某种联系被削弱的机会强行将她的房间从公馆主体上分离了出来。爱丽丝继续努力理解,但这一次,她终于理解了大半,您的意思是寒霜女王,趁您放火的机会把她的房间开跑了?就像趁着大雾的时候把船上的救生艇开跑了?邓肯闻言一愣,颇为意外地看着这人偶:山羊头先生跟我说过,好多这方面的故事啊,什么叛变水手趁着大雾的时候偷走船上的救生艇啊,偷走船上的酒桶啊,偷走船上的奶酪啊,偷走船上的咸鱼什么的,然后英明神武的船苌就会,跨越整个无垠海把被偷走的咸鱼抢回来您要去抓那个偷走房间的寒霜女王吗?邓肯听得一愣一愣的,等爱丽丝说完才表情怪异地撇了撇嘴:爱丽丝想了想,很简单地认可了这一个道理,接着便摇了摇头,邓肯沉思着,在思索中慢慢开口:他回忆着自己见到的蕾诺拉,回忆着那位从出生便仿佛一直戴着镣铐,在镣铐中加冕,又在镜铐中被推翻,哪怕是落入深海,都一直被囚禁在噩梦中的寒霜女王。她说她一直睡在笼子里,哪怕那笼子后来撤去了栏杆,现在她越狱了带着她的笼一起。邓肯轻声说道。但仅仅是为了吗?操控台上的表盘指针在快速抖动,临近水面时的晃动正在越来越明显,隔着厚厚的玻璃舷窗,外面那片深沉无垠的
“海水中”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从上方洒下来的光线。阳光出现在水体中—这说明潜水器正在快速靠近海面。
然而,那逐渐充盈的光辉却无法完全驱散,深海所残留的压抑印象—就仿佛在潜水器下方那广袤无边的
“黑暗中”仍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上浮、逸散,在伸出无形的触腕,在向上张开手臂,在挽留着曾闯入深海的不速之客们。
邓肯在上浮过程中,向自己讲述的:那些事情仍然在脑海中,盘旋着—惊悚,诡谲,离奇,冲击三观。
无论是在深海中和古神共生存了,五十年的寒霜女王的灵魂,还是尘世万物所蕴藏的那恐怖可能性,都足以令一个心志坚定、信仰虔诚的人在阳光下感到刺骨深寒。
尘世万物皆是古神子嗣,古神的血肉存于众生,且正在逐渐醒来。哪怕是在最亵渎、最离经叛道的污秽典籍中,也没人敢记载这样的言论。
那些最疯狂的湮灭教徒们,也只不过在这样的理论上浅尝辄止罢了。
来自海面上的阳光愈加明亮了,已经死亡的躯体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阿加莎将双手交握在胸前,默默呼唤着巴托克的名字,想要向自己的神明祷告,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