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龙吟依靠在石柱上,阳光撒在他的脸上,使得他更加英俊不凡了,目光在一株忘忧草上久久不肯离去。然而迷茫的眼神,说明他的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才没有闲情逸致来赏花看月,此时思索着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回到李府,经过昨日的打闹,这一路,估计是不太平了。
“大哥是不是在想何时成亲啊,何时抱得美人归啊。”姚飞月一脸的戏谑,打趣的说到。
龙吟的脸又红了,好吧,他自己都无语了,一个顶天立地的铮铮铁骨汉,脸红个什么呀。
姚飞月忍不住笑出了声,说到“大哥下辈子莫不成要投胎做个女娇娃,害羞起来更惹人怜爱。”
龙吟听到这话,也跟着笑出声,仿佛已无忧愁烦恼。
“你现在的身份不是秘密,这一路怕是有凶险,况且以柔在你身边,若真有人找你麻烦,你还要照顾以柔。我看,我随你们一起吧。”姚飞月依靠在柱子上,看着枝丫上的绿叶。
龙吟想了想,说到“以柔交给你照顾,我一人前去便好”。
“什么时候出发?”姚飞月看着看着,眼神出现了一丝迷离,离四月二十是越来越近了。
龙吟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说到“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以柔说。”
姚飞月转头看过来,脸上浮现出笑意,说到“以柔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然而昨日,她才定下心来,今日大哥就要抛下她,自己离开,我换做是以柔也是不愿意的。大哥是想把平安留给我们,独自一人去面对豺狼虎豹吗。”
“哪有这么凶险。”龙吟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眼睛瞟向了远处。
“大哥是不是连自己都不相信这话。你本来就是英雄豪杰,在武林中享有盛名,世人皆叹李大侠养了个好儿子。经过昨日的事,大哥更是扬名天下,有多少人想将大哥除之而后快,不管是为武林除害,还是想在武林之中占有一席之地,这都是好机会。你独来独往惯了,李大侠的府上是唯一能探到你消息的地方,此去你便是自投罗网。”姚飞月闭上了眼睛,实在是不敢想象龙吟被群起攻之的模样。
“这便是我非去不可的原因,义父年迈,应该安享晚年。养了我二十二年,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就惹出这么多麻烦,怕是以后没有机会了。”说着说着,龙吟的脸上浮现出浓重的愧疚来。
“这是小事,我想李大侠能应付过来的”姚飞月不死心,她哪能看着龙吟去送死。
“怕只怕有宵小之辈利用此事做文章,让义父为难,不如来个了断。”不知不觉,龙吟的心头竟生出些苍凉来。
姚飞月的眼睛里有点点星光闪烁,能有亲人可以让之义无反顾的付出生命,真好。“以柔,你尽管放心,我给她安排的地方,余松绝对不敢乱闯。不过,我随你一起去。”
“我一人快去快回,在大批人没有赶到李府前,便解决此事。”龙吟眸光坚定,当然不希望姚飞月为他涉险。
姚飞月还没有开口说话,便看见聪耀华推着如玉公子走了过来,她的眼眸中顿时露出惊喜来。可以说,五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聪耀华与旁人多说过一句话,别说是生死之交,即便是面子上的朋友都没有。人生在世,本就凄苦,若再没有几个亲朋好友,还有什么乐趣。然而聪耀华一直是独来独往,没有一丝羁绊。
“你们什么时候成了莫逆之交。”姚飞月嘴角含笑,真是很开心。
“男人的事,少打听。”如玉公子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难道这是了不得的秘密,不可告人。姚飞月被噎的无话可说。
姚飞月窘迫的样子,让如玉公子嘴角上扬,本就英俊潇洒,再加脸上的浅笑,便更是迷人了,接着说到“今早我让柳生和柳妹去买些东西,来的路上遇见聪公子,聪公子便把我推了过来。”
心顿时有些失望,聪耀华的日子比她还孤独。
“师兄找我什么事?”龙吟听到专程来找他们,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没什么事,来告诉你一声,我就不陪你回去了。前些日子,单长老来信,他家孙子得了病,看过许多大夫依旧不见好,让我去瞧瞧。若不是病情危机,我想单长老不会找上我。耽误了这些时候,怕单长老已是心急如焚了”如玉公子身体前倾,故作神秘的一笑,接着说到“不过,我给你准备了些好东西,内服的、外用的,还有逃命的,实在打不过,随便一撒,我保准大黄狗都撵不上你。”
龙吟的心不禁狠狠的揪了一下,三年前,单家哥哥为了辰巳宫积劳成疾,派去送信的人还没有赶到幽香谷,单家哥哥便吐血而亡,留下幼子与老父相依为命。儿子没了,孙子若是有什么意外,单长老可该怎么办啊,失子又失孙的打击,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吧。如果不是为了他和以柔,师兄怕是已经医好了单贤侄。
看到龙吟担忧又自责的表情,如玉公子说到“你不必担心,我自是有两全的法子,不然怎敢来助你。你虽是辰巳宫的魁首,若是不能两全,我定是要舍弃你的。”如玉公子一改往日嬉笑,换上认真的模样显得更加气宇轩昂、风姿绰约。
龙吟明白,他们不能让辰巳宫里的人寒了心,即便他是死,也希望如玉公子去救别人,辰巳宫里的每个人都比他的命还要重要。辰巳宫经过浴血奋战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死去的人,他没有办法报答,可活着的人,他要保护他们老去,保护他们长大,他不但是他们的主,更是他们的保护神。
姚飞月猛然抬头,突然问到“有能让人假死的药吗?但是不能伤及身体。”
聪耀华微垂的眼睛猛然睁圆了些,什么话也没有说,一瞬间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样子,假装看院子里的景色,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如玉公子眼神闪烁,声音不自觉低了三分,说到“虽然我的医术不是吹的,当今世上能赶上我的人也没有几个,但像假死药这种东西,我只在古书上看见过,要我制,我是制不出来。”
“你知道什么人能制出来吗?”姚飞月不自觉的走上前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
“我都弄不出来,试问谁还有这个能耐。你问这个干什么。”如玉公子目光犀利,疑虑徘徊心头,一般人是不会想到这个药。
“没什么,随便问问。”姚飞月看着天空中的一片云,不再说话。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吧,天下之大,不只如玉公子一个神医,不是还有一个名医,叫做什么卫东集,传的是神乎其神,比如玉公子还要神奇,有机会去认识认识。
如玉公子猛然抬起头,眼神里透着警告,郑重其事的说到“像这种东西,你可千万别随意吃,搞不好会送了命。我想你应该是听过另一个叫卫东集的神医,你去问问也好,不过他给的东西,拿回来我瞅瞅,我说能吃,再吃也不迟。”
姚飞月很听话的点点头,生命是如此珍贵,她怎么舍得去给别人试药。
如玉公子有些不放心,然而该劝告的已经说过了,希望她能听进心里。转头问龙吟“你什么时候出发,我把柳生、柳妹留给你,以防不测。”
“师兄放心,我已行走江湖多年,虽称不上经验丰富,一般人却是奈何不了我,快去快回,不碍事。柳生、柳妹一直在你身边伺候,知道你的喜好,不曾出过差错,换了别人,我怕你不习惯。”龙吟的眼中透着担忧,如玉公子也是需要保护的人。
如玉公子低头浅笑,说到“我和你说过,我不是瘸子,没有他们照顾,我一个人也很潇洒。”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轮椅,心里很是明白。
“神医只管放心就是了,我用性命保证大哥毫发无伤的回到李府。”姚飞月摘下一片叶子,随手把玩着。
如玉公子又是一声笑,这是要保证他的生命万无一失啊,好意岂能辜负,他给龙吟备下许多药,打不过跑了就是。于是双手抱拳,一本正经的说到“我辰巳宫的魁首便拜托姑娘了,他日,若有所需,在下必定赴汤蹈火。”
姚飞月回礼,说到“神医严重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依旧是我的结义大哥,大哥只身涉险,我怎会置之不理。”
龙吟还要说些什么,但是没有说,他不想连累别人。然而姚飞月的脾气,他又不是不了解,怕是十个他都不能改变姚飞月的想法。
沐恩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像个疯丫头似的,脸上洋溢着的笑,是那么青春有活力,这才是十五六岁小姑娘该有的模样吧。姚飞月多少有些羡慕,从小她便是柔和的,像个春日里阳光下的小猫一样温顺,即使有锋利的爪子,为了她的母亲和弟弟,从来不敢显露,温顺的有些卑贱。
看到姚飞月,沐恩加快了速度,一溜儿烟便到了近前,对着姚飞月点了点头,然后乖巧的站在一旁。看到有别人,她只好收起了活泼好动的本性,此刻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气质沉稳、眉目疏朗。
“大哥,一切已安排妥当,何时出发。”姚飞月收敛神色,她以前做不到,以后更是不可能,这一辈子只能憧憬了。
看到姚飞月坚定的神色,龙吟只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