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昏迷的安慧强行被带进一个陌生的地方。
待她清醒,已经不见了鸿钧师徒,连最亲近的人吉九也不见了。
空间密闭,没有出口,看不到外面。
当她战战兢兢的掀开祭台上的经布,惊喜的发现躺在经台上的是哥哥安天,万知老、柏鉴等人。
见到亲人,安慧鼻头发酸,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因为太激动,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安天等人的态度却有些不对头儿。
他们从祭台上坐起,一个个仰面狂笑,仿佛安慧惊惶失措,犹如胆小的免子的样子,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一向稳重,被安慧尊为长辈的万知老也跟着起哄,带着恶作剧般得逞的笑。
一丝不好的预感一掠而过,瞬间被见到亲人的喜悦掩盖。
她跟众人热情地打过招呼,目光终于锁定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柏鉴躲在后面,安静地站着,不悲不喜,见到安慧半点也不兴奋,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安慧拉着柏鉴,一肚子话要说。
柏鉴反应大出意外,坚决而轻柔的推开她手。
“你是源流道身,是仙魔两族的宠儿,是要成大事的,我只是一个修为浅薄的矿奴,请你自重,自降身份接近我,没的辱没了你。”
安慧呆住了,柏鉴的手冰冷,身体僵硬,说出来的话更如严冬冰雪。
她以为柏鉴还在生气,嗔怪她跟马明远搭档。
不管众人都在,也不管是否惹安天生气,一头扎向柏鉴的怀里,娇声说道。
“吃醋了?还在生气啊?还是我走之后,哥哥又说你了?”
“走开。你别过来,我担不起。”柏鉴触电一般,将怀里的安慧粗暴的推开,嫌弃的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似乎安慧很脏,“我说过了,我配不上你。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相干。”
啪。
一枚打磨精致的仙铜戒指丢在安慧脚下。
“这是你送我的,物归原主。”
他从安慧的头上拔走了一支绿玉簪,大力摔的粉碎。
“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安慧呆呆站着,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滴落。
她弄不明白,只是一个小小误会,柏鉴的反应这么激烈,绝情地分手。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为什么?”
她死拽着柏鉴,面无血色,颤抖着声音质问。
“妹妹,你过来。不要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柏鉴,欺负我妹妹,我打死你。”
一直充当吃瓜群众的安天上前,轻轻搂着安慧的肩膀,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
万知老、包真几人漠然的站在一边儿,安安静静地看戏,没有半点劝架的意思。
安天转身恶狠狠地怒吼,好像要吃了柏鉴。
“你和我妹妹是两条永不相交的路上跑的车,未来永远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你不但不高兴,还妄图拖后腿,她认识你这种人真是瞎了眼。”
柏鉴失控地大喊大叫。
“是啊,口口声声爱安慧,说她是你最重要的亲人,却要亲手送她踏上不归路。还有你们,一个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牺牲一个小姑娘,你们也好意思配称为仙?”
除了安慧,柏鉴将所有人都骂了。
安慧听出了不对。
“什么不归路?我走后发生了什么?”
“问你的好哥哥,别问我。”柏鉴歇斯底里,疯子般指着安天等人,“为了达到目的,欺骗、瞒哄、空头承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呕、哇!
柏鉴大口大口吐着血,血箭喷泉般从七窍中射出。
俊朗如玉的脸庞蒙了一层厚重的黑雾,挺拔健壮的身躯不断的佝偻下去,皮肤老化皱缩,犹如干瘪失水的核桃,杂乱雪白的胡须铁针一般钻出,乱蓬蓬地糊满胸膛,短短瞬间,柏鉴一下子到了老年,健壮俊美的少年郎生机急速流失,成了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
“啊——”安慧失声尖叫,紧紧抱着柏鉴,“你怎么一下子有了陨落之相?”
此时的柏鉴喘气如牛,无力挥动手臂,试图把安慧从怀中推开。
“仙族寿命悠长,哪怕有了陨落之相,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我的修为十去其九。安天,安天呐,我的好哥哥。”柏鉴唤着众人的名字,嘶哑如鸦。
他转动着沉重的头颅,目光从众人的脸上缓缓扫过。
“安天、包真兄弟、万知老大叔、邓然兄弟、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我柏鉴视尔等为长兄,因为我们出身相同,都是地下世界的受苦的矿奴,有天然的亲近感,你们不想我跟安慧好,起初我以为安天哥哥疼爱妹妹,怕妹妹跟着我受苦,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把她当成换取高等地位的筹码。”
“胡说。你背着安慧做了无数次丑事儿,淘虚了仙体,迅速衰老,又想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安天矢口否认,他真诚的对着妹妹,“事到如今,我也不替你隐瞒了,那些天你看到的女子影子,并不是幻觉,也不是柏鉴修行走火入魔造成的,而是他......唉,我说不出口。”
一直没说话的包真向前一步,抚着锃亮的光头,嘿嘿的傻笑。
“大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来说。那是鸿钧老祖对我们的奖赏,怕我们待的太烦闷了,送给我们解闷的玩具。可以随意变化成我们心中所想的人。这是我们的荣誉,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
安慧抹了抹眼睛。
“哥哥,你们到底有多少事儿瞒我?”
安天把万知老推到前面。
“老哥,我实在说不出来,她最信赖的是你,你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万知老狠狠瞪了安天一眼,心里臭骂:你们知道害臊,我那么大年纪了,老脸不要了?
安天既然把话说出来了,再不解释,恐怕安天的误会越来越深。
“就是这个东西。”他的掌心中托着一个寸许长的小人,做工简陋,勉强能看出人样儿,“鸿钧老祖背着你送给我们,名为任逍遥,可以满足我们的一切幻想,甚至可以让我们体验现实的感觉。当然了,我和你哥哥从来没用过。”
“怎么用?你演示给我看。”
万知老吹了口气,念了几句咒语。
光芒一闪,任逍遥陡然活了,竟然变成了安天的模样。
万知老对假安天上下其手,捏他的脸,扳他的胳膊。
假人面带微笑,配合着万知老的动作,甚至有时候全主动迎合。
“任逍遥模拟的是安天,他们模拟哪个?你多次在他们门口看到的影子就是答案。”
“啊?啊——”安慧愣了一霎,忽地明白了。
什么任逍遥?简直就是满足包真等人心中变态思想的玩具,怪不得在包真和柏鉴等人门口见到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影子,根本不是所谓的走火入魔的幻影,是这些无耻的家伙对自己的意淫。
“你对任逍遥幻化的我做了什么?”安慧逼问柏鉴,心中保留着一丝幻想,柏鉴一向对自己尊重有加,又是谦谦君子,绝不会太出格,顶多就是情侣之间亲昵动作。
“能做什么?一个男人面对一个美丽的,一心爱慕的姑娘,会做什么?这种幼稚的话也问的出,真是不经世事的白莲花。”
柏鉴还未回答,包真抢先说道,猥琐的表情,让人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你住嘴。”安慧挥手给了包真一个耳光,包真不怒不恼,摸着被打之处,放在鼻子下陶醉的嗅。
“真香,真滑啊,别把手打坏了,哥哥心疼。”
他肆无忌惮地调戏安慧,当着安天和深爱着她的柏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