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动身开往莱文城的同时，母狮也开始了行动。她势单力孤，又不像是卡达烬一样无所顾忌，所以需要帮助。目前母狮能想到的最强助力当然是老白，而且对于陈默的行动，白石集团也必须知情。平海特遣队经伊万诺夫训练，又有猛人沉石几人坐镇,无需操心，加之担心通讯安全，母狮驱车回到了科特城。将卡达烬带回的资料和陈默面对的情况和老白详细描述过后，老白抛下手头的一切工作，召集了白雨辰和陈飞起二人召开会议。自成文成武战死，白陈二人一文一武,因工作能力和外务处理较为出色，被老白逐渐吸收进核心利益集团。这会儿，二人上手了不少白石业务，替代常年在外的陈默和猛人成为了老白的左右手。内务问题，郑湫泓也在母狮的带领下逐渐走上正轨。白石酒吧已在熙熙攘攘的新h区商业街最好路段扎稳跟脚，恢复了供水供电。老白调高了酒水价位，也把内里重新翻修了一遍。新装修没有再取用成本低廉的北欧风，自告奋勇负责装修的张丹彤在几经比对后，选择了无论是质感还是氛围都更为适合现在白石酒吧的侘寂风。加固亚光砖地面、自带纹理的艺术涂料墙面、实木桌椅、老松木的架子。吊顶高悬，门垛拱形，壁龛光洁微糙，转角没了踢脚线改用实木包裹。宁静的色调，枯萎的质感，朴实无华的非常规之美。一眼看去便心生宁静之感。聂波过筛了下酒吧的歌单,主打爵士、蓝调和古典乐。请示过陈飞起后，又购进了一批堪称古董的唱片机和黄铜老物件。若说之前白石酒吧只是有些母星静吧纸醉金迷的氛围，如今的白石酒吧哪怕放到母星也算是家颇有格调的中型酒吧。老白在海克斯预购的新别墅区正在兴建,估计再有一个多月就能交付，众人也不会再盘踞在酒吧三楼狭促的生活。但为了办公便利,老白仍旧保留了两个办公室。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他不在时陈飞起的。此次研讨,事关重大，老白选择了自己内里有隔音包裹和信号屏蔽铅板的办公室。将母狮拷贝的卡达烬信息放到了案板上，老白示意白陈二人详读。白雨辰率先看完，皱着眉深深思索起来。不多时，陈飞起也看完了文件，不可置信的看向母狮：“是兵团内部的问题？”“从文件来看，是这样的。”母狮点头：“但更要紧的是要找出这件事的发起人、执行者和他们背后的人。”“这件事毫无疑问是兵团内部成员做的。”白雨辰眉头松开了些：“但我难以分析这背后的动机。”“镒能会给他好处了呗。”陈飞起摇头：“为五斗米折腰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出卖兵团利益，能得到的东西自然更多。”“不，底层逻辑有问题，底层逻辑应该为什么、怎么做，而不是为什么这么做。”在场众人听的一脸问号。“首先，他想要出卖兵团，绝对不是自己就能做到。如果是飞进来的，起码要有边防放行，如果是传送进来，那问题就更大了…虽然传送基理我不是很明白，但如果有位置就能算坐标的话，所有战争都会变成斩首战，很显然事实并不如此,所以我觉得在这件事上，徐铁功撒了谎，他一定是知情人。”老白和母狮对视了一眼，默默点头。“所以，这就要说回我刚刚说的底层逻辑。先是为什么，然后是怎么做。”白雨辰话锋一转：“假设兵团上层…暂定徐铁功是知情者，出发点是什么？这便是为什么。我想不通兵团的出发点。”“有没有可能是下面人瞒着徐铁功做的事，等到徐铁功发现，因为其他兵团势力的影响，徐铁功不得不忍气吞声？”白雨辰摇头。“绝不可能，如果是其他势力集团做的，徐铁功绝不可能放过打压其他势力集团的机会。尤其是这种里通外敌的事儿，不说弹劾…最起码要对方大出血才能达成和解，所以，我现在弄不懂的是徐铁功的动机。当初开矿就是许总督极力主张下完成的，许总督极亲兵团，徐铁功又是兵团长眼下的红人，这件事徐铁功一定出了力。现下，徐铁功要是帮助镒能会炸毁矿场，无论对他还是对兵团，都百害无一利。”老白搓着下巴，听着白雨辰分析。“所以，这就是我说的底层逻辑问题。为什么都说不通，自然没有怎么做。正着推理不通，只能逆推，选择抓住执行者，然后步步上移。”一屋子人没了动静。说起来简单，但要抓的很可能是东煌兵团内部的涉密官员，执行者背后可能站着更可怕的人、更深刻的利益纠葛…不然怎么连徐铁功都不出手清除异己？老白思索许久，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烟斗。“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再深究。”“这…”母狮愣了愣。她是回来求援的。虽然她和陈默并无上下级关系，也没太多男女感情的纠葛，但母狮从未想过拒绝陈默的请求。况且这件事事关重大…很有可能拎的出东煌兵团内的蛀虫。绝非小虫，而是巨大的硕鼠。进一步讲，这也是给那些永远埋藏在矿场地下，十万矿工的交代。母狮想不通，想不通老白为什么会说出到此为止。“兵团长，为什么？”“背后牵扯太大，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能够干预的范畴了。”老白撑着扶手从座位上站起：“我会让陈默也不要再深究。”白雨辰想说什么，被老白抬手阻止。“就这样，散会。”……是夜。白石酒吧灯火通明。哪怕一再提高酒水价位，也没能阻止人们的消费热情。现在大家来酒吧喝酒，不再是单纯看中物美价廉，更是为了在白石集团代理人，陈飞起的面前刷足存在感。当然…真正需要陈飞起卖面子的人，少之又少。老白早已不再亲力亲为的处理酒吧事物，这会儿正在办公室看着文件。敲门声响起。“进。”白雨辰偷偷摸摸的开门进里。老白让白雨辰逗笑了。“自己家的地方，没问题。”“我这不是担心…”“我已经让严成功在周边过一遍筛了，没问题。”老白示意白雨辰坐下：“继续说白天没说完的话吧。”白雨辰这才落座。“我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兵团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镒能会只是上套的人。”老白点头示意白雨辰说下去。“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任何一个徐铁功能够出卖兵团利益的理由。排除所有不可能情况，答案即便再不合理，也是唯一答案。”白雨辰无比肯定的讲到：“我认为，矿场爆炸，是兵团针对内部不合，做出的一场苦肉计。试想，矿场爆炸，既能让兵团内部声音趋于一致，联合对外，又能在声誉上站稳跟脚。”“嗯…”老白拄着下巴，点了点头。“本来，中北私自开矿，于情于理都在国际上不符常理。镒能会想要深究，无论兵团还是总督府，都难以站稳跟脚。但如若让镒能会横插一脚，制造矿场爆炸，尤其是这场爆炸中，有十万矿工葬身火海，这件事便又完全不同了。”白雨辰双手抱拳，在胸前不停按着指节，仿佛探究到的真相让他心理压力极大：“退一步，中北让其它地方看到了私自开矿的下场，看到了镒能会的报复之猛烈，不会轻易效仿。近一步，如果镒能会胆敢追究，兵团完全可以以攻为守，向国际爆出镒能会炸毁矿脉造成死伤无数一事…镒能会将面临比中北私自开矿严肃百倍的舆论压力。所以镒能会只能作罢。”见老白不动声色，白雨辰继续道：“这是一步隐藏的杀招，针对镒能会的。只是…那些矿场的矿工…”“好了。”老白打断了白雨辰。“真相往往比想象更加残酷，最坏的设想远非如此。”“什么？”“如果是苦肉计，这更有可能是兵团内部设的局。”“……”“镒能会怎么知道矿场坐标？又怎么会知道有兵团成员会同意他们的想法？”“这…”“兵团这么大，他如果找过许多人，怎能不担心泄密的问题？”白雨辰瞳孔急剧收缩。“这这这…”老白笑的勉强：“况且，同时期还有件大事发生。”白雨辰回忆了下。突然觉得有些窒息。“老板…你是说…许总督遇刺…”“所以，这件事就此打住，要是真深究，保不齐最后会查到谁的头上。”白雨辰怔了数秒，才堪堪深叹了口气。老白俯视着红火的新h区。“现在，我想的是，怎么和小默说。”白雨辰也沉默了下来。陈默和老板不同，和母狮不同，和任何一个会选择妥协的人都不同。他敢抱着必死的决心对督查开枪，敢万里追凶远赴高岭，敢在直播之中枪毙林萍。面对死水一片，殊无曙光的黑幕，小老板会妥协吗？白雨辰不知道。就连老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