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什么地方?”
程成一愣,看着拉东,一副你这个大聪明真把我问住的神色。
我们要去某个地方,某个处于荒郊野岭,了无人烟,自然,也不会有名字的地方。
不过不用担心,看啊……我们一直再走,走就完了。
当然,心里这么想,但话是不能说的。
“还记得昨夜我问了豺狼人几个问题吗?”
“有印象。”
拉东配合的点了点头。
“您问的什么?”
“有没有见过那种特别奇怪的生物,”
拉东呼吸一滞。
“它们见过?”
“没有……”
程成摇了摇头,
“不过你也可以理解为,见过的都死了……”
“所以呢?”
“危险限制了它们的活动范围,”
程成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伊姆斯。
“地图。”
“从豺狼人原本的活动范围到我们现在的所在地之外的沿河地带,”
在拉东和伊姆斯共同撑开地图后,程成的手指在线条和代表小圆锥的山林上画着圈。
“就是我们接下来主要排查的地带。”
眼见这三位停下脚步,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路线,走上前来的班克顿住脚步,探头看去。
“我说,绿魔对当初从哪捡到东西的地方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现在让你找到进来的路你还能找的到吗?”
程成反问道。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听了这话,班克沉默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总和地图南辕北辙的呼呼。
“也不用那么悲观,沿途咱们可以布置诱饵,找到那些怪物的踪迹,咱们基本也能确定搜查的范围。”
拉东终归是年纪更大一些,主意和经验也更老道一些。
“或许我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伊姆斯说着,从敞开的背包里取出本边角已然发白的笔记。
程成只一眼便瞧出,这并非伊姆斯常用的那一本。
而背靠大树休息的拉莎,盯着这本笔记的外壳,表情有些古怪。
“唔……学院下发的笔记本,哪个学长送你的?”
拉东也注意到笔记的封面,但当注意到笔记边角的一串数字之后,表情顿时变得精彩了起来。
“我在学院图书馆找到的,七十年前的老物件了,”
伊姆斯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并没有哪里不对,可听者却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等等……”
拉东表情抽搐,好似误食了一管子芥末。
“七十年前,如果这本书的主人没有过世,现在最少也该是元素领主级别的法师了吧?会不会?”
“他只是根据一些历史古籍的信息推测出了一些有趣的线索,并未有太多深入的研究,而且据我观察,这个人性格惫懒,不像是喜欢到处探险的人。”
伊姆斯在解释的同时将笔记递给了拉东。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觉得……”
拉东接过笔记,然而只是翻了一页,就有点相信伊姆斯的推测了。
“这上面写了什么?”
班克扬了扬头,示意拉东给大家念念。
“你没看过吗?”
程成有些诧异的看了班克一眼,
“除了关于宝藏的部分,其他的伊姆斯没给我们看过,说是为了保护笔记主人的隐私。”
“能念吗?”
拉东征求起程成的意见。
“念吧……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咳咳……”
拉东清了清嗓子。
“七月八号,晴,今天和一年级的丽萨有约,嘿嘿嘿……”
“七月九号,晴,今天和三年级的嘉丽有约,嘿嘿嘿……”
“七月十一号,晴,莫娜真是个磨人小妖精,居然折腾了一天一夜,害我差点误了今天和比比亚娜的约会……”
“七月十二号,阴,阿依夏姆绝对是我品尝过的,最丰满,最有魅力的兽娘……该死,我得心被她偷走了!”
拉东每念一段,都下意识抬头看一眼众人的反应。
“所以,这个七十年前的渣男,每天睁开眼,唯一要做的就是和不同的女孩约会吗?”
在听了十几段,除了天气,日期以及女孩名字不断变动的固定句式,拉莎原本震惊的表情渐渐黑了下来。
而程成也被这浩瀚无垠的海王之气所慑服,同时,他也开始相信,这个满脑子都是胸部和繁衍的禽兽,很大概率不会去往方圆两公里之内没有雌性的地方。
“还要念吗?”
拉东迟疑道。
“这取决于你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伊姆斯罕见的耸了耸肩。
“挑一段别的内容听听。”
程成出声道,
然而读了数十条,才翻过一页的拉东,在听到程成的吩咐后。直接翻到下一页,在翻一页,又翻一页,最后如同拨钞票般呼啦啦一直翻完半本笔记,这才惊呼一声。
“有了!”
“我很想知道,这半本日记里的名字有没有重复的?”
班克挠了挠脑壳,表情也是一副叹为观止的样子。
“闭嘴!你这个色胚!你继续念!”
拉莎恶狠狠的瞪了班克一眼,这才回头示意拉东继续。
“十月二十四号,雨,这段时间,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觉得脊椎犹如被白蚁噬空的朽木一般酸痛难忍,仔细想想,这半年来的生活确实是太过于放纵糜烂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之前乔的忠告确实是对的,酒精是摧毁理智的毒药!肉欲是榨取精力的磨盘!
不行!不能再这么沦陷下去了!我必须振作起来,去做真正该做的事情!为防某天自己会遗忘今日下定的决心,我决定将誓言完整的记录下来,时时提醒自己。
从今天!自现在!此时此刻开始,我与酒精势不两立!”
拉东的朗读声情并茂,以至于豪情壮语言犹在耳,然而听过的众人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
“完了?”
足足五个呼吸之后,在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无言之中,程成眯眼,有些疑惑的向拉东发问道。
“完了,十月二十四号的内容就这么多。”
拉东一摊手,显得很无辜。
“你有没有漏读什么内容?比如除了酒精以外,还和其他什么东西也势不两立?”
班克再次确认道。
拉东皱起眉头,低头又看了一眼。
“没有,他只决定和酒精势不两立,说实话,我现在也有一种推测,或许这位博爱的播种人早就死了,”
“不……应该没有……”
伊姆斯否定了拉东的猜测,但这一举动不由的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和我没关系,也不是我的什么人,不用问,我不会说的……”
估计是能猜的到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场面,伊姆斯连珠炮般的回答,一时间堵住了所有人的准备好的提问。
“如果对我之前的推测没有疑问的话,拉东学长,麻烦你翻到七十八页,”
拉东依言而行。
“我说,能让我们看看嘛?”
只到拉东肚脐眼的拉莎抱怨了一句,三米多高的拉东这才有些歉意的跪了下来。
没办法,长的太高,蹲又蹲不下来,只能跪下。
而等众人看向日记,一个个的,登时表情各异。
相比前面千篇一律的海王日常,七十七和七十八两页上,笔记主人以涂鸦的形式留下了一副没有任何文字信息的画作。
“这是?”
程成侧过脑袋扫了一眼,眉头当即高高耸起。
抛开这画的是个什么内容不谈,程成不得不承认,海王虽然心花了一些,但也确实算的上多才多艺。
仅靠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一副两军对垒的肃杀场景,便可以看出,海王本身不俗的绘画功底。
而如果这不是老天爷青睐——天生就有如此的绘画天赋,那就只能证明另一件事,这家伙的家境相当不错。
“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一直待在一旁,没有加入讨论的雷斯图特,此刻也按耐不住好奇,脑袋从拉东背后伸了过来。
但当他说完这句,又注意到所有人都向他投来诡异的目光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毫不手软的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这人和我没关系!”
“那你是从哪看过这副画的?你太爷爷的书房?”
班克目光炯炯,一脸的“真相只有一个”的模样。
“不用猜了……这是四百年前,画家塞萨尔·奥古斯托·阿尔萨特的画作《天命之战》,”
“画里描绘的是奥涅日帝国覆灭前,海城郡……也就是今天巴萨摩郡,泰坦级魔法师卡书亚·阿尔提尼斯响应伯拉丁王子的起义,带领部卒向海城郡天命者家族的部队发起攻击的场景。”
奥涅日?泰坦?卡书亚·阿尔提尼斯?伯拉丁?
程成听伊姆斯说了一连串,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您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伊姆斯注意到程成的表情,随即解释道。
“您还记得拉东曾说过,帝国建立以前,四千年里,这片土地只有短短的四十多年,才归于同一个统治者手中的事情吗?
程成点了点头,虽然拉东昨天只是一笔带过,但确实有过这样的说法。
“这四十多年,便是奥涅日帝国从稳定繁荣到毁灭的全部时间。”
“接下来让我说吧……老穆雷的学分,我可没有白拿!”
班克似是想起这段曾经从书上看到过的内容,连忙打断伊姆斯接下来的介绍。
“总得来说,就是《爸爸爱弟弟爱后妈就是不爱我,还要我让出王位继承权》的宫廷常规剧目,”
“毕竟伯拉丁的后妈来自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天命者家族,自身又比伯拉丁去世的老妈年轻漂亮,而且伯拉丁也与对王位虎视眈眈的弟弟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拉莎补充道。
“心灰意冷,觉得无法说服昏聩国王的伯拉丁,最后带领自己的亲卫军起义,当时他可能只是想着鱼死网破,看能不能多干掉点自己看不顺眼的家伙,只是,随后却是发生一件令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而正因为此,后续千百年的历史都为此而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