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寄生?你说的是寄生?”
“寄生就是……”
“不用解释,我太懂这个词了,真的!”
程成抬手制止了木女的解释。
他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德鲁伊是如何看待寄生这个问题,但如果木女知道寄生对程成这样的人意味着什么,她肯定不会说出这么愚蠢的提议。
试想一下,到底一个人会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才会接受一个脖子上扛着两个脑袋?或者时不时低头和长在肚子上的丑脸谈谈人生,聊聊理想?
程成的答案是……除非他死了。
或者说他情愿死,也不接受这样的改变。
“考虑的怎么样了?”
从墙上下来的木女性格变得有些急躁。
“你叫什么?”
木女一愣,只是……在不牵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之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奥,她想起来了,这是人类表达善意的第一步。
“缇寇,”
木女没有说自己的全名,但她说。
“你可以直接叫我缇寇。”
嗯,这也是表达善意的方式。
“缇寇?”
程成点了点头,而后扬起头,竖起中指,直视着木女认真道。
“法克鱿!缇寇!”
木女又是一愣,木质纹理的脸上看不出细微的情绪。
“所以……我们达成了合作对吗?哦……法克鱿!程成?”
木女试探道。
“类莫补拉瓦!”
雷斯图特的声音突然响起,迅疾如风的蓝色弧光自斜后方激射而来,然而和想像的不同,嘴角抽动的缇寇头也不回,只是一抬手,长矛飞出,便听砰的一声!两道对撞的攻击炸成一团,空气里升腾起纷纷扬扬的木屑。
木女……不……应该是缇寇眉头皱起。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还有什么好说的?
程成不准备当小白鼠,也没想过要变成连自己老妈都不认识的怪物。
那么答案就变得显而易见起来。
食铁兽的能力增幅让原本虚浮的脚步铿锵有力,虽然从未接触过古武,但作为大华子孙,程成下意识也能模仿出三分神韵。
一记直拳轰出,只怼的缇寇侧身躲避。
“你这样能撑多久?”
缇寇柔韧性极佳的腰身一弯,挂在小臂上的长矛顺势上撩,势如流星!
这一下如果刺中,程成的脑瓜子就得变糖葫芦了,只是令缇寇没想到的是,明明是用尽全力的一拳,程成收身的动作却全然不见一丝迟钝。
有诈!
饶是从未见识如此古怪的身法,缇寇也大概能够料到自己是被耍了,随即,她只感觉腿弯一软,倾倒的视线则顺势对上程成全力砸下来的八码小牛皮鞋!
“砰!”
因为用力过猛,木质的脑袋甚至在地上弹了好几下。
只是这见了鬼的材质……
比程成想象中的要坚固的多,哪怕是地上的石板被砸的裂开,缇寇的木头脑袋,最多也只是多了一道不太明显的口子。
“我要杀了你!”
绿色的柔光漫过裂隙,缇寇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般展开反击,随着一个弹身跃起,长腿犹如钢鞭般将程成抽的倒飞出去!
呕……大口的鲜血顺着口鼻涌出,在地上翻滚十几圈的程成在撞上黑色金属柱后,这才停了下来。
只是,难以言喻的剧痛让他连昏迷过去都做不到,他甚至不敢赌自己还有几根骨头是完整的。
“你这么想我宰了你?哈?”
相比有严格时间限制的程成,浑身上下都流淌着回血药剂的缇寇快步上前。
“脑袋没事这次要不要试试胸口?”
头脑发昏的程成只感觉头发被人攥住。
“不妨告诉你,除了灵魂,这具身体没有任何要害,怎么样,还想在比划比划吗?”
“勾……”
“你想说什么?”
缇寇慢慢凑近脸上满是对弱者的蔑视。
“勾…狗屎……”
也不知是从哪……哦……这里到处都是石头,程成手里的那块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程成如此用力的握着,然后一下一下的砸着木女的脑袋。
“哈……呵呵呵呵,”
缇寇被这一幕逗笑了。
“多可怜啊,弱者的悲哀……”
停顿的这么一会儿让有些发热的木头脑袋冷静了些。
“说实话,刚才我真的有点生气,差点就要把你的脑袋捏碎了,不过你还有用处……”
攥住头发的手松开,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程成瘫软在地。
“放心,我会治好你,但得在解决掉那些碍眼的虫子之后,”
木女曲指成爪,布满碎石的地面当即钻出大团的藤条,它们像有生命似的撑起犹如烂泥的程成,并将其牢牢实实的捆在背后的黑色金属柱上。
缇寇满意的捏着程成的下巴,锋利的指尖猛的刺入皮肤!
登时,一种冰寒的感觉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已经有些迟钝的感官也开始变得敏感起来。
“呜……嗯……嗯……”
仿佛野兽般的低声呜鸣从程成口中响起。
这就是缇寇的手段。
明明是修复,明明伤害并没有在多增加一分,可程成的痛苦却足足提升了好几倍!
“看上去精神多了,”
缇寇露出比魔鬼也不遑多让的快乐笑容,继续吩咐道。
“在捆紧些!”
如同毒蛇般的藤条再次收缩,浑身剧痛的程成眼睛凸起,浑身颤抖,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碾碎了。
“从谁开始呢?或许你可以给我一点建议?”
程成艰难的撇过头向上看,屹立不倒的高大金属柱是如此巍峨雄壮。
“不想说吗?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勉强别人的人。”
“雷特!”
程成盯着缇寇,还完好的右手努力的挣扎着即便粗糙的藤条将手背滑烂也在所不惜。
“出来,雷特,”
程成沙哑的嗓音呼唤道。
缇寇看着眼前这个让她看不懂的男人,说实话,即便她还没被困在这里之前,也未曾碰到过让她如此出乎意料的人。
然而,更令她意外的是,名叫雷斯图特的天命者少年真的站了出来。
“过来……在靠近一些。”
老六看着伤痕累累的程成,又看了眼一旁似笑非笑的缇寇,脸色苍白,却又强忍着恐惧一言不发。
“你确实很有能力。”
缇寇赞许道。
“如果不是确认你已经油尽灯枯,我都要以为这又是个阴谋。”
程成冷冷看着缇寇,眼中已经没有了属于人的情感。
“你想他怎么死?呵呵……太轻松的我可不会……”
娇俏的笑声从丑陋如同树瘤的口中发出,缇寇走到了强装镇定的雷斯图特面前。
“一步,两步,三步……”
程成心里数着缇寇的步伐。
“程成!”
雷斯图特声音颤抖,即便对死亡的恐惧已经让他肝胆俱裂,可如果现在不说,他怕自己在没机会说出口。
“我想拜托你,我死了以后帮我把骨灰送到冷牙谷公墓,不用立碑,但要葬在加斯娜·贝瑞旁边!”
“唔,可怜的年轻人,自己的家族墓地不进,要去公墓?所以这个女人是你的挚爱?”
雷斯图特低头,目光里盈满了悲伤。
“那是我的母亲。”
“呵呵……那比想象的更不幸,我想想,要不给你一个全尸吧?否则你母亲看到你缺胳膊少腿的模样会心疼的。”
“用你的藤条吧,”
程成喘着粗气,一字一顿道。
“你的意思是绞死他,”
缇寇瞪大眼睛,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只两个呼吸,雷斯图特便被藤条缠成了蚕茧,而这个茧,此刻正如呼吸般开始慢慢收紧。
“看的清楚吗程成?”
缇寇往侧面退了一步,好让程成能更加清楚的看到雷斯图特是如何被一寸一寸挤爆的。
“离远点,”
程成声音含糊,也没去看随时都可能被挤成一团肉沫的雷斯图特……他只是盯着缇寇,而在藤条下,已经被刮的血肉模糊的手,也终于感受到了金属所带来的冰冷触感。
“离远点好,哼哼……呵呵……免得溅一身血。”
就仿佛因为无法接受以至于精神崩溃,程成说着难以理解的疯话,麻木的嘴角扯出没有感情的弧度,一时让人分不清是喜是悲。
“还真是贴心,如果你开始就知道该做什么,说不定我现在更喜欢你,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冶炼!”
含糊不清的话语让缇寇没听清楚,但程成背靠着的坚硬铁柱,此刻却随着食铁兽技能的发动开始变形。
“唔……我想起来了,”
随着雷斯图特濒临死亡的痛呼越发惨烈,缇寇的脸上也越发兴奋起来。
她故作妩媚的回过头来,脸上挂着最和煦也最恶毒的笑容,看向青筋爆起的程成。
“法克鱿!程成!”
“呵呵…嘿嘿嘿……”
程成突然间癫狂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笑什么?”
缇寇有些不喜程成莫名其妙的笑声。
但真正令她脸上的残忍再也遮掩不住的是……一股无比强烈的不安突然涌上心头。
“你在笑什么?你在笑什么!”
缇寇正想着要不要再给程成提提神时,脸上凶恶的表情再次变幻……变得非常难看,她注意到程成背靠的金属巨柱,那根自地堡建立之初就立在这里,直到今天也未曾有过一丝一毫动摇的金属柱,此刻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或者遮挡的原因,原本坚硬光滑的柱体上,似乎多了一道如同野兽啃食过的巨大豁口,此刻从她的角度看去,黑色的金属柱如同幻觉般开始弯折放大。
“怎么回事,是幻术?不可能!”
刚…刚…刚……
金属断裂特有的刺耳摩擦骤然响起,屹立几百年的金属巨柱,倒塌时所带起的狂风都不禁令人胆颤,更别提此刻就站在柱子下的缇寇。
“不!”
缇寇眼角瞪的几乎要裂开。
程成最后看了眼还没被巨大黑影所遮盖的木女,脸色依旧平静。
“法克鱿吐!比奇!”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