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穹,听闻三危山一战你又胜了!”一道黑衣跨进云氲台,荼蘼转头看去。
平日里这云氲台门前是廖无人烟,今日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来了一个又一个。
来人见到荼蘼,又撇了一眼肩上的行木。眸光一闪,却未做停留,一脸笑意朝着寰宇而去。
“你消息倒不如从前灵通了。”这都过了多久了,他才来道喜,莫不是又去研究什么棋谱,想着怎么赢他一局。
寰宇看了一眼荼蘼,微微颔首,荼蘼自觉地进了屋子。
她在云氲台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待荼蘼走远,寰宇拂袖,又在荼蘼屋外独自落下结界。
东岳环视一圈,这云氲台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同,那清池里的玉荷,看着十分眼熟。
“你向我拿这玉荷,就为了把它放这儿?”东岳气极反笑,一手指着玉荷,看着寰宇说道。
“玉荷能稳固元神,放在这儿并无不妥。”寰宇撇过一眼,抬脚往外走,顺手化去房间外的结界。
他还以为要说什么要紧事。
“今日还要去重华殿与天君商议三危山生灵的去处,便不与你多说了。”说着抬步出了云氲台。
东岳无奈跟上,这也太糟践东西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将那西山上的固原灯给他,也不至于被他这么用了。
可惜,寰宇是看不上那固原灯的,哪有这真神化出的玉荷好用,还可当做观赏给荼蘼解闷。
“行,既然输给了你。”东岳肉疼不已,一咬牙:“怎么用那是你的事。”
“但冥穹,那荼蘼花的事。”两人站在祥云之上,东岳欲言又止,“你真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此话一出,寰宇神色自若,一路无言。
东岳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情,不会再开口,也不再追问。
只是此事若是让天君知晓,那荼蘼花定是没有活路的。
天君的手段,他太清楚不过,为了清剿幽族,他怎么也不会放过荼蘼。
尽管当初幽族之地事出蹊跷,他还是不曾过多查探,便出兵攻打幽族。
若是这荼蘼花一直不知真相便罢,若是知晓,定不会轻易拂过此事。
到那时,冥穹该如何收场?
行至重华殿门口,寰宇抬眸,远远望见远处来人。
来人身着一身红衣,如骄阳烈焰一般,头上戴着繁复的步摇,一身华贵。
只那腰间的一抹亮色,却比容颜更加吸人眼眸。
稍微了解一些的人都知道,这是当初灵山有难,冥穹上神前去相助之时,赠与轻云公主的东西。
此后便被轻云一直戴在身上,腰间玉坠圆润光滑,一看就是常年摩挲所致,可见轻云对冥穹上神的深情。
重华殿门的仙兵侧目,又迅速收回目光。
“哟!这轻云仙子还真是对你情根深重。”东岳揶揄道:“冥穹,你真不考虑?天君可是十分赞成的。”
寰宇转过身,朝着殿内而去:“走吧。”
“不等等?”东岳边走边笑道,跟着寰宇一同踏进重华殿。
还在云端的轻云见心上人未做停留,一脸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立时就生起气来。
脚下的祥云被蹬得都快散去,一旁的仙侍上前劝慰道:“公主,冥穹上神一向不善与人交谈,这些年除了东岳帝君,再无其他好友。”
“公主莫再恼了,待今日向天君说明,冥穹上神哪有不答应的?”
听了这话,轻云的脸色才稍稍缓解,心里盘算着以后该怎么把这九重天战神的心牢牢握在手中。
将恼意压下,轻云理清头绪,带着仙侍踏进重华殿。
看着面前的人,荼蘼怎么也想不通,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什么来头她也不知,也不敢贸然打扰。
直到那人眨巴着大眼睛,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荼蘼,你干什么?”
荼蘼呆愣,难道是寰宇的倾慕者找上门了?
“那…那个…”荼蘼不知该怎么解释,她确确实实住在这云氲台中,她无从解释。
思索一番,荼蘼还是鼓起勇气:“仙子,我只是暂住这云氲台,待我的仙力足够自保,我便会离开此处。”
她真诚地看着眼前一袭青衣的仙子,眼中竟已泛起泪光。
“仙子,不信你去问问寰宇,我与寰宇从前是好友,他只不过暂时收留我而已。”
“但求仙子不要告知天君,给我这颗小草一条活路。”
荼蘼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青衣仙子的神色,只要有一点不对,她就马上认错。
然后去找寰宇告别,离开这九重天,这里太可怕了,她要去找仙子。
青衣仙子眼中稍显疑惑,随即便豁然贯通。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修长的手中赫然出现一团青色的焰火,一步步朝着荼蘼逼近。
荼蘼眼中惊异,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些日子她在云氲台,寰宇给她看了不少典籍,有关于九重天的,修炼的,还有各种古籍。
她眸中映出青色焰火,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不会这么巧吧?
青离神火。
她在上古记载中看到过,是流传下来的神火,是那什么神兽的的火。此时三界有这青离神火的,除了攻离山凤凰一族的族长,已再找不出一人了。
寰宇这桃花还真是开得旺啊。
照她这小身板,若不小心沾染离火,定是要魂飞魄散的。
可荼蘼不想,她才化形不久,虽然仙力低微,但她只想活着,找到仙子,然后回到流月亭。
眸光一闪,荼蘼努力掩藏自己的害怕,对着青衣仙子嘿嘿一笑:“仙…不,族长。”
青衣仙子脚步一顿:族长?
她眸光流转,轻笑一声。杂念抛开,又朝着荼蘼逼去。
未等片刻,来人已逼至身前,荼蘼似乎感受到了离火的炽热,后背已经抵在墙上:“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
荼蘼一步步往后退着:“族长想让我怎么做,尽管说出来,我若能做到,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离火灼热,眼见荼蘼额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来。
青衣仙子停了步子,将离火靠近荼蘼。
荼蘼闭眼,她已经退无可退,这攻离山族长油盐不进,看来她是真要死在这儿了。
不知道寰宇回来的时候,能不能赶上给她收尸。哦对了,她魂飞魄散,那还有尸体呀。
离火越靠越近,荼蘼受不了这灼热,下意识伸手去挡。
意料中的疼痛未曾到来,荼蘼睁开眼,青衣仙子退出一步,眼神晦暗不明,手中离火已经不在。
就是现在!
荼蘼看准时机,一溜烟朝门口跑去。
跑出云氲台有可能会死,但是留在这里一定会死,倒不如拼一把!
乘着那青衣仙子没反应过来,荼蘼闭上眼,猛的朝结界撞去。
“诶!”青衣仙子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拉住荼蘼,却只捞了一手空。
随即“砰!”地一声响,荼蘼坐在地上,脑袋晕成一团浆糊,眼里直冒金星,比那布星宫的仙君星盘上的还亮。
寰宇这结界可真结实,跟防啥似的。那这仙子怎么进来的?
青衣仙子看着呆愣在地上的人,不由失笑,随即又恢复神情。
“你若真想让我不杀你,便得听我的安排。”她走到荼蘼面前,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荼蘼。
荼蘼被撞得神志不清,稍稍缓过神来,捏诀想缓解疼痛,却并无大用。
她抬眼看着这人,只觉得有些眼熟。
只是她在她的记忆中,搜寻不到这人的身影。听了这话,荼蘼晕晕乎乎站起来,恭敬地说道:“不知族长有何吩咐?”
青衣仙子一笑,转身坐在院中的亭子里,盯着清池中的玉荷。
她用手指着玉荷,眼睛看向荼蘼:“你,去把那玉荷摘下来给我。”
“啊?”荼蘼一时不解。
“不行啊?”青衣仙子面露不悦,心下一想,又朝着清池里的红鲤努努嘴:“要不你把那鱼给我抓来吃了也行。”
这红鲤她可馋了好久了,虽然骗不到玉荷,受这玉荷滋养的红鲤她总能尝尝吧。
荼蘼:“?”
虽然不解,但荼蘼还是听话地走向清池,准备抓那红鲤。
“等等。”
荼蘼刚刚撩起袖子准备下池,又被叫住,她转头看着亭台里的青色身影。
“先给我端点行木果来,我饿了,先垫垫肚子。”亭台中的人养着下巴,一脸得意之色。
荼蘼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眼前这人。片刻,还是去端了慢慢一盆子行木果来。
将行木果放在桌子上,荼蘼退到一边。
看着一大盆行木果,青衣仙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拿起一个果子就往嘴里放,也不顾其他,一连吞下半数。
待吃得半饱了,她抬起头来,荼蘼还在一旁默默看着她。
不知怎的,她觉得荼蘼神色好像不对。
“咳咳!”青衣仙子收敛姿态,一脸傲气看着荼蘼:“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给我捉鱼?”
“去,我马上就去。”荼蘼说着,步子却一点也没挪动。
“嘿!”亭中的人似乎有些急了,“你难道是想尝尝离火的滋味?”
说着,反手重燃离火。
可荼蘼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点也看不出害怕的样子。
两人僵持不下,荼蘼眼睛一亮,对着门口喊道:“寰宇,你回来啦!”
青衣仙子立时收了离火,转身跪倒在地上:“上神息怒,我只是逗逗她罢了,并无真的想要杀她。”
她将头磕在地上,清脆的响声连荼蘼都吓了一跳。
对自己还挺狠。
良久,青衣仙子并未听见任何声音。
她试探着抬起头,哪有什么上神,门口一片空荡,连个来往的仙君都没有。
她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