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论那天,天空中满满的是飞升来旁听的人。
这场道论,是七归子量道场的道场主炻纱对论簖谛量道场的簖谛道场主。
做公证的是哕庲(越来)上尊。
量道宫的论道大殿里,坐满了来旁听的各量道场的道场主、长者,没占到位的道场主、长者便站在过道上。
哕庲做了开论的手势。
按道公,簖谛道场主先发论:
“胲∑(嗨和)先圣元年立下道惩,未有逐道而未去道的道惩的藏载。炻纱下尊逐道门下弟子硅戾,是依附先圣的道惩么?”簖谛道场主说。
“是。”炻纱说。
“既是依附道惩,是哪一惩?”
“背门一惩。”
“背门,去道、绞道、逐道、沉尸血海,炻纱下尊逐道门下弟子,未有去道、绞道、沉尸血海,何解?”
“门下弟子硅戾,不听教诲,屡犯道规,关联虵族、髭旸、奌烜、七归子四门的道公,四门商榷,以逐道为惩,不去道,以立其身。”
“依先圣道惩,背门弟子才有逐道之惩,你门下弟子硅戾,先有欺师,道巫共知。道论血海,欺师、背门可做两解,道巫共知。逐道,既出自背门道惩,逐道,不去道、不沉尸血海,先圣的道惩到了我辈,快失传承了啊。”
“先圣道惩,虽寥寥数语,却恢弘博大。四门在商榷门下弟子逐道的道惩时,感悟先圣深远睿明。欺师背门,已有定论,欺师、背门可做两解。欺师,去道、绞道、送入血海;背门,去道、绞道、逐道、沉尸血海,可任取其一,是先圣道惩的明远真义。故,取其一逐道,以惩门下弟子硅戾。”
“任取其一,有失道公,逐道而未去道,你门下弟子硅戾携一身量术迹贯道场间,与离道无异。逐道、离道,在炻纱下尊看来是一样的么?”
炻纱被论住了。
这一论,炻纱输了。
哕庲上尊做了个炻纱发论的手势。
炻纱摇头,表示放弃发论。
当时在与虵族道场主、髭旸、奌烜商榷时,感悟先圣道惩,是可以分解的,一时没想逐道和离道会有冲撞。
一逐一离,炻纱这场道论是输了的。量道宫藏载,找了七天七夜,没有相关逐道的单一道惩。
自己发论,拿不出藏载,会被簖谛反驳回来。输,已成定局。
哕庲(越来)上尊做最后定论:
“道门道惩门下弟子,欺师,去道、绞道、送入血海,可任取其一给予道惩;背门,去道、绞道、逐道、沉尸血海,逐道,须去道,其余可任取其一给予道惩。”
这个定论,会做为藏载流传下去。
炻纱虽输了道论,但哕庲上尊觉得欺师背门的道惩是可以分解的。欺了师,可以去道做为道惩,也可以绞道做为道惩,不一定非得送入血海;背了门,可以去道做为道惩,可以绞道做为道惩,可以逐道、去道做为道惩,不一定非得沉尸血海。
先圣胲∑(嗨和)立下欺师背门的道惩,原本就是这个道义,只是道门师承,对门下弟子偏于严苛。
秦子追看着天空满满的人从量道宫方向往外飞身,想,是不是量道宫又在搞什么道论了,哪个量道场又多了一个像自己一样倒霉的人。
秦子追现在有点小慰藉,为自己,量道宫论过一场,结果把自己沉进血海了。
现在这个人弄出的动静不小,道巫有身份的人全去了。
他甚至有点幸灾乐祸,都说我惹,看来惹的人不止我一个,这动静,叹为观止。
等配道水的师姐带着两个武量的师兄来时,秦子追鼓着一双眼珠子只有干站着的份。
他想,自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没弄什么事啊?是不是弄错了?自己是千真万确没弄什么事。
三人落下地,秦子追手里提着一个缺了檐口的陶罐空站着在等他们。
“跟我们回去一趟。”配道水的师姐说。
秦子追不爱听这话,自己虽被逐了道,但师姐还是师姐,不能说成“我们”,说成“我们”就生份了。
把这句话换成“跟师姐回去一趟”,听着就暖心窝子。
秦子追把陶罐放到屋里。
来了武量的师兄,这趟去,不是好事,得把吃饭的家伙放好,以免回来找不着了。
秦子追拉上门,随他们飞升。
到了七归子量道场,有师姐送他进道场主的房里。
秦子追双手自然下垂站着。
“硅戾,如果你被去了道,是回人族还是去哪里?”
秦子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去道,但还是回答:
“不知晓。”
“回人族吧。”
“道场主,我为什么要被去道?”秦子追还是问。
这事,他必须问,去了道,就没量术了,立足很难的呀。
“我们输了道论。这句话是替虵族道场主问的,回人族吧,安安稳稳的。”
秦子追一脸沧桑出来。
师姐送他去师太那,师太那里,坐着一个别家量道场的长者,这个长者,是簖谛量道场的。
不久,配道水的师姐送来一罐道水。
秦子追知道这是去道的道水,师太把去道祭下在道水里,喝了它,量术就没有了。
这罐道水,是比道蚀还伤人的道水,这罐道水,伤的是心。
在量道时代这么多年,结果是一罐去道水,了却心头萦萦绕绕、惊梦不醒一样的量术修研之旅。
秦子追苦寒着脸,抖出双手接住陶罐,那双手,满掌背骨节、经络。
喝完道水,秦子追一脸沧桑出来。
配道水的师姐要将他送回人族。
“送我去血海。”秦子追说。
“师太说送你回人族。”配道水的师姐说。
秦子追抱住道水房前的那棵树,“不送我去血海我就不走。”
配道水的师姐眼睛红了,抹着眼睛去找师太。
师太和那个长者来了。
“血海,是欺师背门道惩的地方,你受的不是欺师背门的道惩。”师太说。
“我自甘受这样的道惩。”秦子追说。
“你是不是让我把虵族道场主叫来?”
“把道场主叫来了我也暂时不回人族。”
“是不是让我们把你绑回去?”
“以后我会回人族,现在暂时不回。”
师太转身走了,不久有武量的师兄上来。
秦子追见他们上来,便滑坐在地上,十指相扣紧紧抱住树干,两只脚也扣在一起。
武量的师兄不敢真使劲掰他的手指,怕把手指掰掉了。
虽然他们知晓这个师弟比石头硬,但不带这样掰手指的。
十个手指啊,掰开这个,那一个扣上了,掰开那个,这个又扣上了。
用量术定住他,可他极快地换了一个扣法,十指向内扣,手指头抠进树里,想掰找不到手指头了。秦子追是这样想的,这趟他们送自己回人族,自己没了量术,不会飞,得步行去血海,步行去血海,找到血海之门就不容易了。
再说,这趟回人族,能不能出来还不知道呢。
步行去血海,相当危险,那只鸟在暗处盯着自己,半路上会打劫。
所以这一步是不能妥协的。
到了血海,那里的人道行高深,不与道家交往,看能不能把自己的去道祭解了。
解了去道祭,自己还有希望。
要不只能退出量道时代,回去做他的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