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成山的尸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科罗斐尔紧锁着眉头看着石板上的篆刻。
繁琐的文字符号更像是一个个原始壁画的组合缩小版,科罗斐尔也只能认清其中的几个字,
“献祭……恶魔……第二条路……”科罗斐尔喃喃自语道。
“上面都有什么?”海格在山坡下对科罗斐尔喊道。
“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法阵,一个通过献祭来召唤恶魔的法阵。”
但科罗斐尔却又对这个答案感到有些荒谬,他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一个高级狼人要到这里来主动召唤恶魔。
能看出来召唤仪式还没有开始,先前约翰的行为是为了将躲在暗处的猎魔人引诱出来,以保证后续仪式的顺利进行……
沉思良久后,科罗斐尔举起手中的铁剑猛地向石板斩去,
伴随着剑刃与石板碰撞后的反弹,科罗斐尔右脚后撤一步以稳住身体,他的虎口被反震得生疼,而石板上则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铁火”
剑身的符文缓慢亮起,发出火红色的光芒,烈焰从铁剑上的纹路喷涌而出,覆盖了整把剑刃,
这一次的石板仅仅只是被火光照耀到便出现了融化的趋势。
科罗斐尔再次持剑向法阵斩去,接触石板后猛然升高的烈焰与飞溅的漆黑石屑交缠在一起,迸发出黑红的火花,
面前的石板也变得四分五裂、破烂不堪。
“上一次看见献祭法阵还是在古书上,似乎狼人和吸血鬼之间的关系已经水深火热了,要不然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海格没有接过话茬,有些呆立地看着跨步走下来的科罗斐尔,他还没有完全从面前震撼的场景回过神来。
科罗斐尔下来后,看了看静止在原地的海格,
“搭把手吧,把他们再埋起来,让你们镇子的人最近不要再来这附近了。”
海格从马鞍上卸下铁锹,和科罗斐尔一同将露出骇人尸体的破洞用泥土掩盖起来,将这残酷的景象再一次深埋起来。
科罗斐尔砍下狼人的头颅,将剩下的残破的躯体一把火燃尽后,离开了这片断崖,
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森林中回荡着因为沾满血迹而粘稠的脚底踩踏着草木的琐碎声,
科罗斐尔的手臂也在隐入黑暗后,轻微地颤抖起来……
“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科罗斐尔与海格穿行在酒客中,海格阴沉的脸色与他们兴奋到发红的面庞格格不入,
接过韦德递过来的酒杯连灌了自己两大杯麦酒后,与科罗斐尔再一次走进了后厨。
“果然干这行不是轻松的活。”海格拿起挂在墙上的围巾擦了擦嘴边的呕吐物的残屑,
“在我看到山头上升起的黄烟时,我以为不管是多么血腥的场面我都能接受得了,
我突然有些庆幸那里没有我认识的人……我应该这么想吗。”
“相比于想去死人堆里扒下他们的首饰来换钱的人来说,你的道德水准已经足够高了。
去好好睡一觉,然后忘掉这不堪的一切吧。”
海格无言地点起了一根粗制卷烟,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能听到的只有海格的吸吐烟气的声音,
他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总要有人记得发生过的一切吧。”
“会有的……会有的,会有人去记住的,他们从生来就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一切。”
科罗斐尔拍了拍海格的肩膀,或许今晚的景象给了他太大的冲击了。
“我的马拴在哪儿了。”
“哦,哦,就在后院,你不打算多养养伤再上路?”
“恶魔是不会休息的……”
科罗斐尔离开了酒馆,就像第一次晚上来到这里一样,夹杂着欢愉与美梦,
只不过这一次的海格没有回到吧台上照顾客人,而是在后厨独自沉默地抽着烟,盯着那把铁锹出神。
次日清晨,海格将地下室内仅剩的几份陈年档案装进信封中,翻找着父亲曾经留下的备忘录里留存的其他酒馆的地址,
在信封袋上标好地址后,像是下定了重大决心一样塞进酒吧门前的信箱中,又将招牌上的铁锅取了下来。
最后看了一眼信箱,海格自言自语道:“上帝啊,我真是一个不够称职的儿子。”
在沉闷的风中,街道上只有海格倚靠着信箱望向天边,
从他出神的眼中流出了他的思绪,将记忆发散到了只有云朵承载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