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约十点钟,刘二柱赶着驴车,带着十来个乡亲,去王家庄接亲去了。
家里也忙活起来,一锅米饭肯定是不够的,烧了一锅米饭,盛放进木桶里,又烧一大锅。
另一个锅里炖了些青菜,放点粗盐,就行了。
所以,婚宴酒席,就白米饭加炖青菜。
郑叁祝感觉太寒酸了,烧火的时候,就偷偷把一只清理过鸡放进青菜汤里,大火烧起来。
“他婶子,做的白米饭吗?我离老远就闻着味了。”
“大娘,不仅有米饭,你再仔细闻闻,是不是有肉味?”
“还真是,今天有口福了。”
迎亲队伍很快就回来了,路近嘛。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之后,所有人都急忙找位置坐下,等着开席。
平时家里只能吃半饱,还都吃的窝头或高粱,或糙米。
今天闻着这米饭香,闻着肉味,几乎所有人肚子都咕咕叫。
一个两个肚子叫,还不好意思,大家肚子都一起叫,真是难以形容的场景。
本来准备三桌的,都是本家。
奈何太香,有些人厚着脸皮也来了,上个五文钱礼,静等吃,最后来了五桌人。
没办法,只能分两运。
一盆大米饭上桌,你争我抢的往碗里抓,铲子勺子也不用,直接上手。
再上鸡汤,抢的更厉害。
有些人家也是养几只鸡的,但是都不舍得吃,基本都是卖了钱,即使鸡蛋,也要卖钱的。
三桌,一只鸡,汤管够。还好鸡被郑叁祝撕碎了,要不然非打起来。
第一运的人都打着饱嗝,幸福挂在脸上。
郑叁祝也不会亏待第二运人,早早的就煮米饭,煮鸡汤。
让每个人吃好,吃饱。
“二河家真是下了血本了,一只鸡起码80文,两只鸡,还有那么多大米饭,起码得20斤大米。”
“哈哈,估计饭钱超过礼钱了,冤大头。”
“儿子,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哇,鸡屁股。”
这样的对话在同一个村,不同地方发生。
“可惜了,没有酒水。”
“现在粮食多贵,酒水吃的起吗!”
郑叁祝又被他爹拿扫帚追打了。
“小兔崽了,还炖鸡,什么时候买的鸡?啊!”
“这不是二哥结婚吗?炖两只鸡喜庆。您啥也别说,我献上一两银子。”郑叁祝直接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郑二河摸着银子,气消了一半。
“爹,你们还没吃吧,我去给您做点好吃的。”
“还有好东西?不行,我得到你屋找找。”
郑二河走进郑叁祝屋里,在床底下和角落里翻了个遍,愣是啥也没搜到。
“倒是会藏。小心被老鼠偷了。”
“爹,你放心,丢不了。”
郑叁祝炒了一盘豆角,一盘青菜,又切了最后一只酱鸭,拼了一盘桂花酥。
“丫头,去叫吃饭。”小妹烧火的时候就尝了酱鸭,现在又顺手捏了一块桂花酥。
家里人太多,平时吃饭的桌子有点挤。
“大哥,你不是会木工吗?有空做个桌子,做几个板凳吧。”
“唉,行,下午我就找木料。”
二嫂王小兰已经随二哥出来了,郑叁祝是第一次见二嫂,十五六岁,骨瘦如柴,面黄肌瘦,明显营养不良。
“二嫂,尝尝我的手艺,多吃点。丫头,夹菜。”
“小兰,这是三弟,这是大哥,大嫂,小妹,小侄子。以后是一家人了。”郑二柱乐呵呵的介绍道,看王小兰的眼神满是宠爱。
“嗯。”王小兰有点害羞,不过,她一直盯着桌子上的饭菜,显然是饿坏了。
小妹先给父母加了菜,又给大嫂,二嫂夹菜。
“快吃,吃。”何英看着二媳妇,越看越喜欢,王小兰的情况她托人打听了三次,都说王小兰能吃苦,脾气好,身体养养,大胖孙子就有了。
王小兰夹了一块酱鸭放嘴里,眼睛一亮,实在太好吃了,香甜的味道充斥味蕾,原来肉这么好吃。
她在家里十五六年,记忆中也没吃过肉味,家里但凡有一丁点肉,都被弟弟吃了,自己每天半饱都满足不了,除了窝头就是高粱。
嫁到郑家之前,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父母正考虑把她卖了。
还好二柱来了,自己嫁过来真是幸福。
“闺女,慢点吃,管饱。”何英心疼的说,完全忘记了几天前自家人忍饥挨饿的熊样,更不知道三儿魂归天外,被郑叁祝鸠占鹊巢了。
但是,身体还是这个身体,因此,亲儿子没毛病。
郑叁祝也没做米饭,直接从房间里拿出20个烧饼。
“咦,你小子把东XZ哪里的?我怎么没找到。”郑二河奇怪的问。
“这哪能告诉您!”郑叁祝瞥了眼亲爹。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每天有钱拿。”郑二河美滋滋的说。
一家人吃的欢快,吃的香,除了郑叁祝,每个人都吃的捂着肚子说“撑着了”。
吃完饭就开始收拾了,锅碗瓢盆刷干净,桌椅板凳都送还给邻居。
每个人都夸这次宴席办的好,给郑二河张足了脸面。
晚上又是一顿好吃,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朴素的人们就是那么容易满足,吃饱就是福,加点肉就是天堂,他们心中,也许皇帝也就这样子吧。
夜里可苦了郑叁祝,隔壁二哥和二嫂没啥经验,不知道憋住声音,弄的郑叁祝也想娶媳妇了。
最后只能回空间家,躺在柔软的床上吹空调。
第二天,妹妹的一句话,使二哥和二嫂面红耳赤,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二哥,你们晚上小点声音,我都睡不着觉了。”
日子又恢复平静,拔草,浇水。
大哥做了一张桌子和最多凳子后,就回县城做工了。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大半个月,一家人经过郑叁祝的调理,身体明显改善。
而来村子里乞讨的流民增加了很多,村里时常有人家丢东西。
抓住过几次偷东西的流民,除了打一顿,却没有其他办法。
干旱严重,河流和池塘干涸,水井的水也只够村民吃喝,浇地就不要想了。
里正召集三次村民开会了。
一次是孙家地主想收田地,要卖的赶紧卖。正常情况一亩良田能卖8两银子,现在旱灾,地主家只愿意出2两银子,过段时间会更低。
第二次,是关于秋粮的田税和人头税,提前了一个月收,不交的,就去徭役(采石挖矿)。
第三次,是举族逃荒,向皖州进发,只有交了税的才发路引。
这年头到其他城镇都需要路引,没有路引被抓住就要行徭役或者贱卖为奴。
郑叁祝气不打一出来,这明显是上下勾结,吞并良田,却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