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季一心二用,一边开小差,一边倾听许愿的经历。
许愿说得不快不慢,如同涓涓细流。
“上天怜悯,在我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我遇见了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乐观阳光,笑起来像小太阳。像我这种没见到过温暖的人,他一出现,世界都失色了。
你很奇怪吧,为什么他这身世好、性格好、又优秀的男孩子怎么会看上我呢?说实话,我也好奇,可不管怎么样,我都嫁给他了,不应该再多想别的。
可是,我又怎么能不多想呢?
曾经,他也是他爸妈的骄傲,可是他却为了我这个孤女,家境不和。叔叔阿姨定居异国,不曾再回来。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不小心喝醉,也在向他妈妈解释,我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希望他们别再针对我。
以前年轻气盛,太渴望有个家了,所以即使叔叔阿姨再怎么让我难堪,我也坚决不肯离开他。
可是,这都是建立在他还爱我的基础上。他要是都不爱了,这场戏我又该怎么陪他演下去呢?”
裴南季对情爱之事,认知理解都来源于电视剧。
向她这种单亲家庭,她能记得的只有初中的时候有一个个子比她低的男孩子向她表达了喜欢,结果隔天就被那男孩的妈妈给训了一顿,承受了不白之冤,那个男孩因为愧疚也没再来找她玩了。
甚至都算不上的恋爱,无疾而终。
这是除了曲一鸣外,她唯一有印象的事情。
“愿姐,你怎么就知道他不爱了呢?爱不爱的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在日常生活中一点一滴表现出来。”
许愿愣了愣,“应该吧。或许是我太没安全感,从我无意中听见他跟朋友说,他是因为一个赌约才同意跟我在一起,我和他之间突然间就出现了裂纹,而后逐渐加深,最终走向一拍两断。”
裴南季仍然不解,“那他万一要是有难言之隐呢?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怎么能一拍两断呢?愿姐,虽然我没谈恋爱,但是电视剧上的男女主在经历过种种挫折和考验,最终一定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我相信,你们也是。”
许愿自嘲的笑了笑,“但愿吧。”
但愿我是傅南洲的女主。
许愿注视着裴南季,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南季,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这么多废话。我不是一个情绪外漏的人,可能今天听到东西太多太乱了,所以不能好好地思考了。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妹妹,她只见了三天的世界,人都没认全就走了。我妈说,是我们和她没有缘分,所以她才走了。可是我知道不是的,她一定是下凡历劫的仙女,历劫完成了,所以才提前回去复命。”
裴南季能体会到许愿的心境,虽然她没体会过,可她亲眼见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愿姐,你妹妹一定是回天上做回仙女了。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把我当你妹妹,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我妈妈当年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我爹还骗我说说我妈跑了,其实我都知道。不过,他想让我不知道,那我就装不知道好了。”
许愿点了点头,“好,以后你就是我妹妹。她要是活着,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后来过了很久,裴南季随口问过许愿,“愿姐,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放心?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吗?”
许愿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我的影子,真诚,慢热,长情。”
不知不觉快到了上班时间,裴南季受大姨妈的影响,没有什么胃口。
许愿却非要带她出去吃饭,“南季,等会儿我找人事部的姐姐说一下就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姑娘家家的,正长身体呢,可不能饿着。”
虽然有许愿的担保,裴南季还是担心会麻烦,去了离公司最近的快餐馆吃了饭。
紧赶慢赶,还好赶在了上班前一分钟回了工位。
许愿非常理解她的心情,她刚来也是这样,真的非常实诚,绝对的按时上班的好宝宝。
可是,随着时间的积累,她越来越明白这其中的圈圈绕绕。
水至清则无鱼,过刚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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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划部。
又过了一天,六月二十八,任瑶姗姗来迟,成功成为入职谢氏最晚的A大毕业生。
不过,刚来第一天,她倒没有特别张狂,穿了一条简约的素白裙。
别人或许不识货,可是张婉一定认得,毕竟她对奢侈品的研究已经明显超过工作,只因为某一次被别人随口说了句“土”。
后来,她简直拿上了考Z大研究生的动力,不要命地疯狂学习,疯狂记忆。
虽然最后也没考上Z大的研究生,可是她的“艺术”品味却提升不少,能让她开金口点评的人不多,任瑶可以算上一个。
她主动上前,“你好,新同事。你的衣服很好看,简约却不失本调。”
任瑶对她没回应,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给我安排的位置在哪?”
众人见她落了张婉,安静如鸡。
她可一点都不在乎,既然没人告诉她,她就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最夸张”的位置,施施然坐下,缓慢从容,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张婉见她竟然坐到自己位上,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可面上却漏出一个委婉的笑,“实习生,这位置你可坐不得。”
任瑶掏了掏耳朵,半晌没回话。
旁边有人提醒,她才应了一句,“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张婉这回连面子工程都做不下去了,她就不相信这个目中无人的大小姐还能真是真凤凰不成,“你说呢?”
任瑶拍了拍裙子,慢悠悠地起身,“好说,既然你是这里的头目,那你叫我实习生可不应该了吧?我可是和谢氏签了正式合同,免实习期的那种哦。”
话落,见那个老女人还没回应,她有些不耐烦,“座位,哪里?”
张婉随便指了一个人,“你带她去最里面的位置。”
任瑶过去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垃圾桶旁边,气味先不说,还到处是薄灰。
“不收拾干净,我可不来。我先去找我叔叔聊聊天,你们慢慢收拾。”
张婉的眉头就没舒展过,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真凤凰还是假凤凰,一验便知。叔叔嘛,大家都有。”
说着,就瞄向了看起来就让她一肚子火的何菲菲,她穿个冒牌货装小姐,让她的人生遭遇了一次重大滑铁卢。
她指着饮水机旁边的何菲菲,“那个谁,过来把我位置上的残留的暴发户气味给清理清理。”
何菲菲转过头,张婉看着她那一双黑框眼镜,简直想吐。
“干嘛呢,小黑妹,麻利点儿,公司不养闲人。”
何菲菲接了一杯水,喝了小半杯才过去。
张婉想骂又不能骂,把她骂走了万一再招进来一根硬骨头,那不更膈应人吗?
所以,很多事情,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把她逼上绝路,当然,这是张婉自以为的。
任瑶离开后,自然没去找那个“所谓”的叔叔,她跟谢氏的交情也只在于她爸无意中帮了谢氏一回,所以才得了一个进谢氏的名额。
不过,她听她爸说,谢董事长有个孙子,据说年纪老大不小了,还没成亲,也不知道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这样来说,她倒是可以叫那个中年男人一声叔叔,如果人家不介意的话。
谢晏不知道他竟然成了“中年男人,”明明还没到一枝花的年纪呢!
任瑶走着走着,就不自觉走到了商务部。
主要是她想多认识认识新同事,还好曲一鸣不在,这样就有她发挥的余地了。
她找到自己早早藏在隔壁小会议室的一大包礼物,女士的是丝巾和香水套盒,男士的是进口白葡萄酒。
这是她爸让她来打点她部门同事的,就刚刚那个老女人那张欺善怕恶的嘴脸,她扔了都不给她,枉她还想着自掏腰包给她们买个小礼物,简直是想屁吃。
她默默念叨了一句,“爸爸,女儿女婿都是一家人,我帮您女婿打点一下,您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她嫌弃自己一个人发得慢,还找了两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小姑娘帮她一起分,都是套盒,不到五分钟就分刮完毕。
这些同事还没反应过来,任瑶就发表了最后一句演讲,“大家好,我是你们新来同事曲一鸣的女朋友,他比较社恐,还不知道我偷偷来了谢氏,希望大家帮我保守秘密,多多关照一下他,谢谢大家,拜托了。”
说完就溜,晚了她怕自己小命不保。
不过也不能怪他,谁让他就是不同意跟自己在一起,搞得她始终放不下。
“曲一鸣,你要是早点从了我,说不定我早腻了就不会来找你了,所以说如今的局面你有绝大部分的原因。”
她想,当时候东窗事发,她就拿这些措辞堵他。
裴南季中午的时候,没去成卫生间。
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卫生间在维修。
等她吃完饭,火急火燎的跑去一楼卫生间的路上,还撞上一个男人,撞得她肩膀生疼。
她顾不上看他,随便道了歉就继续跑,“对不起对不起,我赶时间。”
男人说了一句话,她没听见,只是隐隐感觉那人嘴巴动了一下,此时此刻她的专注力根本集中不起来。
裴南季直冲卫生间门口,等进了卫生间,终于能好好思考了。
她感觉那个人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谢晏望着女孩跑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进了公司承包的食堂,他才恍然大悟,随后又自我否决,“许是眼花了。”
陈时也不知道周哥为什么神神经经的,但是身为迷弟助理,他哥做什么都是对的,像自己这种转不过弯的死脑子还是别白白浪费脑细胞了。
裴南季从卫生间出来,还琢磨着,她这人一旦有了好奇心,就秉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优良传统,要不然就像解了一半的数学题,难受。
最后实在是想不起来,她试想无数办法,都不行,就连调监控她都想到了,只是她一个入职不到一星期的小新人,又没有丢贵重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调公司的监控呢?
公司不怀疑她是卧底、把她开除,已经是阿弥陀佛。
事到最后,赶在午休前,她只能骗自己“是我眼花了。”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那个只见过两面的周学长,不知道他在娱乐圈里混得好不好?
声控裴如意在线操心不知名小爱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