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鸣追得太晚了,连任瑶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想,这位大小姐在公司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毕竟公司监控这么多。
任瑶跟本没跑远,她只是站在拐角处等他,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可惜,他没有回头。
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她就像是一个追着太阳的旅人,可望的只有影子,不可及的却是太阳本身。
她蹲的太久,突然站起来还有点头晕。
刘玉气喘吁吁的找了过来,“瑶瑶,你怎么在这里?赶快回去,今天何菲菲没来上班,张组长脾气没地方使,又开始乱发脾气了!!”
任瑶头晕症状减轻之后,她一手扶着刘玉,一手扶墙,“刘玉,谢谢你。你放心,那个老女人要敢随便咬人,我就跟她拼了!我还能怕她不成?”
刘玉看出她的气愤,“瑶瑶,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开心,虽然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我愿意做你最忠实的聆听者,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任瑶越听这种关心的话,越想哭。
“没事儿,就是星期一综合症,心情不太好。等会儿我请个假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中午我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任瑶明显不想再提。
刘玉却偷偷留了一个心眼,晚上就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像瑶瑶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总有那么一些不要脸的女孩来勾引她的对象。
“我一定要为瑶瑶出口气。”刘玉暗暗发誓。
天气炎热,A市发布了节能减排计划,由各级企业带头实施。
刘玉跑了几趟研发部,和裴金枝交了一个半路朋友。
她有意无意地打听裴金枝的工作计划,但是显著甚微。
直到一个星期后,她才从裴金枝的朋友圈得知,研发部这两天都要加班到很晚。
裴南季正是在照片迷糊角落位置处,刘玉一眼就发现了。
上班时间,她一点活没干。
下班之后,她主动要求义务加班,张婉对此也是无话可说,只能由她去了。
都到八点半了,裴金枝才发了一张杯子的照片,配文“下班了[图片]”的朋友圈。
刘玉关掉电源,等到九点钟彻底断电的时候才一身黑的溜到了研发部。
裴南季临走前肚子不舒服,进了卫生间。
手机的3%电量都不够支撑她回到公寓,她只能抓紧时间最后再充十分钟,让她能撑到回家。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姨妈突然造访,公司已经人去楼空,即将被黑暗笼罩。
可是刚进卫生间,她的身体就突然陷入了沉睡,她的大脑也只能强行配合。
这是第一次,她有种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无力感。
时间渐渐流逝,刘玉眼睁睁见她进了卫生间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都没出来。
她还特地去确认了,人还在卫生间。
只才放心得走出卫生间,摆上了“暂停进入的牌子”,步伐轻快的离去。
梦里,裴南季陷入无尽的黑暗里。
周围似乎有巨大水流声,响不不停。
还有尖锐的寒冰和熊熊的烈火,时冷时热。
最可怕的是,偶有一段无限寂静的时间,内心的恐惧被扩放到了无穷大。
她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嘴唇开始发紫,可是额头上却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嘴巴张张合合,竟是一个字都未说出。
谢晏陪谢老爷子见一个长辈,一天没去公司。
晚上送完爷爷回家,谢晏一不留神,就把车开回了公司。
开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车库里很空,平时都是疯狂找车位,今天是全部都是车位。
他拍了拍自己脑袋,“怎么喝个茶都把自己喝醉了?”
他也没下车,又直接把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开到公司门口的时候,他想起自己的手机前几天好像落公司了,正好去找找看,也不枉来这一趟。
好不容易找到手机,他第一个翻出裴南季的电话,打了过去。
对方无人接听,铃声却好像在周围响起。
他好像得了幻听症。
刚进电梯,他又退了出去,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这次,他特意走近了研发部,果然裴南季的手机还在工位上。
他打开应急灯,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他不太相信,她会把手机忘公司。
毕竟公司给租的公寓,要靠手机上的电子智能钥匙才能进屋。
所以,如意她一定还在公司。
谢晏不敢想象,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尽最快的速度把她找到。
他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
心突然慌了起来,就像二十年前听到父母出事的消息一样的慌。
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一抬眼撇到一抹黄亮。
卫生间门口什么时候立了这个牌子?
卫生间好像还没找?
他飞奔过去,声音都有些颤抖,“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如意,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他一步一步的挪到门口。
一眼望去,只有一扇门是关着的。
谢晏凭借着蛮力开了门,女孩坐在地上,身侧有红色的血迹,在亮白色的地板砖上,十分刺眼。
心脏好像突然停止了跳动,他不敢呼吸,害怕一切有生命气息的靠近。
“如……如意”
他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万幸,她还在。
这一刻,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极限距离。
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他想守护一生之人。
不信命的人,也信了命。
这是命运的馈赠,他一定牢牢抓住。
他把人抱了起来,一路小跑,放到到了车上。
拨出的电话都是颤抖声音,“接安宁医院,马上安排医生接诊,患者出血昏迷,预计二十分钟后到达。”
安宁医院前台接到这个十年八辈子都不一定响一次的电话,也很是紧张。
谢晏把人送到的时候,安宁医院门口已经站满了两排。
一是表示重视,二是表示非常重视。
毕竟,谢氏可是安宁医院最大的股东,没有谢氏就没有安宁医院。
谢晏跟着一块儿进了急救室,最后被拦在了门口。
他的手上一片血色,他好不容易洗干净,可是抬眼一看,仍是一片血色。
他并没有晕血症,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陈助理,来一趟安宁医院。”
陈时刚想问问为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但是一定是很紧急的事情,不然能进医院吗?
老板有难,助理一定第一次冲在前面。
陈时来得很快,他特意打车过来的,可花了不老少钱呢。
“周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确认谢晏没事,他就放心不少。
谢晏不说,他也不问。
直到谢晏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时候才开口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时看了一眼手表,“二十五分钟之前。”
心里默念叨,早知道坐公交来了,多花了三十八块五,心疼。
谢晏伸出右手,“你看我这手上有血吗?”
陈时认认真真,反反复复看了两三遍,“没有?”
谢晏收回手,“嗯。”
这就没了?
助理的命也是命啊!
虽然内心在咆哮,但是面上还是很直白,“老板,算加班吗?”
谢晏点了点头,“三倍工资。”
陈助理满眼热泪,“谢谢副总。”
助理的命,随便用,给钱就行。
“周哥,里面是?”陈助理实在受不了这太过安静的气氛,尤其还是在医院。
“如意。”
陈助理恍然大悟,“裴小姐啊,她……没什么事吧?”
谢晏就像魂丢了一样,“还不知道。”
“周哥,你放心,嫂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陈时安慰道。
谢晏浅浅笑了一下,“谢谢。”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打开。
为首的医生回道,“谢总,患者身体暂无大碍,但是还未醒来,再等等吧。先转入特护病房。”
谢晏点了点头,跟着护士去了病房。
陈时有心想问,为什么他们叫他谢总?
但是又感觉这个问题很多余,孙子和外孙不都一样吗?反正都是谢氏的继承人。
可能,现在姓周比较方便做事?
陈助理在宽慰自己这方面,非常随意。
人家两人含情脉脉,他一个单身狗在这儿是怎么回事?
他非常懂事地退出了病房,守在门口。
一点开手机,嫂子那个堂妹又给他发消息了,真的是爆炸轰炸。
他真后悔,为了帮副总追女朋友,一时心软同意加了微信。
眼下这情况,看来他自己失守城池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眼不见为净,他给裴金枝设置了免打扰。
第二天早上,眼光透过窗户打了进来。
裴南季困难地睁开了眼睛,宛如九死一生。
这什么噩梦也太可怕了,简直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的真实。
真实到恐怖。
左手动不了,好像被人握着。
她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是周晏。
他坐在椅子上,趴在床侧,露出的半边侧脸很好看,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如果……”
手在最后即将碰到的时刻,慢慢收了回来。
“算了,没有如果。”
谢晏动了一下,裴南季立马双眼紧闭,装睡。
谢晏拿毛巾给她擦了手和脸,很快就发现了她在装睡。
“如意,睡够了吗?睡够了就起来吧,我想看见你醒来。”
裴南季慢慢睁开了眼睛,嗓子有点干疼,“周周,你怎么在这儿?”
谢晏给病床调升了高度,“你说呢?你昨天晚上一个人在卫生间昏迷了,以后手机要时刻带在身上,不要让我联系不到你。”
裴南季打了一个哈欠,精神不太好,“嗯,我知道了。”
“裴如意,你认真点!”
裴南季瞬间精神,有点像是打瞌睡被老师当堂抓包的感觉。
“嗯嗯。”很是恳切。
谢晏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清醒了,“那我救了你,救命之恩该怎么报答?”
裴南季顺着就开始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
说出口就感觉不妙,舌头打结,咳了一声,“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谢晏:……???
老婆,你怎么不按套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