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薇连连点头:“还是家里好,出门在外果真多有不便。”
清淽清薇连着两日未曾休息好,昨夜睡得格外早,今日已恢复了全部元气,比起清薇的些许不满,她们倒是随遇而安。
马车落脚的地方不远处就是重要的水道长岭河,也就是前夜回营地时经过的那条河。
夜里看着黑压压的水面此时清亮透彻,微微泛着波浪,里头的鱼苗水草清晰可见,风景十分秀丽。
姑娘们对付着吃了点东西,清淽清荇走到河边散步。
葛明礼正准备牵马去吃点嫩草,见一名打扮朴素但长相端正的中年男子赶着一辆骡车也离开主道下到了草地上。
葛明礼认得他是张渚的老仆人,便笑着主动招呼道:“李伯,你家公子呢,打一早上就没见到他。”
“葛公子,我家公子另有事务先行一步,留我赶着车慢慢回去。”
那被称为李伯的男子钻进车厢内,取出一个皮袋子,下了车向葛明礼走过来。
“公子临行前叮嘱老仆,说葛公子这里人多车多,行程会耽搁些,路上吃食饮水都不方便,让奴才把这些东西交给葛公子,这袋子里除了食物饮水,还有两瓶秘制药丸,若是有个什么肠胃不适,水土不服,吃了立即见效,葛公子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罢。”
葛明礼接过颇有分量的袋子,顺手递给了墨儿,笑着对李伯说道:“好,东西我就收下了,既然你家公子先走了,你不如跟我们一道罢,彼此也有个照应。”
李伯驾着骡车,跟葛家的脚程相去不远,因此他没有推辞应下了,回身跟赵伯几个打了声招呼。
“三姐姐,你过来,看我捡到了什么?”
清淽卖力地朝着清荇挥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清荇笑眯眯地走过来,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是什么?啊--呀!”
“哈哈哈哈!”恶作剧成功的清淽欢乐地拍起了手:“三姐姐你胆子也太小了,就一只小螃蟹而已。”
“好哇,居然捉弄姐姐,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清荇见清淽扔向自己的不过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青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被激起了玩心,弯腰捡起那只快要逃跑的小青蟹,作势要塞到清淽脖子里。
清淽见状连忙跑开,绵软的河滩上,两姊妹嘻嘻哈哈地追逐打闹起来,清薇不一时也心痒痒地走过去加入其中笑闹起来。
葛明礼远远地看着侄女们开颜的样子,不但没有阻止,还随口对默然静坐的清懋说道:“二侄女何不跟妹妹们一道散散心?马车上行动不便,坐久了腿脚血脉不畅,这般活动活动于筋骨脉络大有益处。”
清懋见小叔叔言语关切,露出一抹微笑应道:“清懋一向懒怠惯了,不如妹妹们活泼好动,非要凑过去的话,反而扫了她们的兴致。”
明礼知道清懋看着温柔,实则也是个主意正的,见她不欲动弹,也就不做坚持,转身跟葛世堃闲聊起来。
那一边守着车马的李伯赵伯两人也聊得颇为投契。
他们俩都是家里有资格的老人,主家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是了如指掌,彼此通了家门便也了解了对方的身份,也都知道两边的主人也许不久就要结两姓之好,自然对对方有着好奇。
赵伯健谈些,一般都是他主动问李伯一些张家的情况,李伯虽然话不多,但都是认认真真地回答,显然十分尊重葛家的上下人等。
不过世人所关心的事物也无非就是那几样,钱财家世官阶地位,张家这些情况赵伯其实早已知道得七七八八,如今李伯说的,也与先前知道的大差不差。
赵伯是在上京城混熟了的老江湖,虽然心里清楚张渚如今要娶到自家的二小姐只怕是困难了些,但也不会在面上显露出半分高人一等的傲慢轻视来。
而且一席话说下来,赵伯发现李伯的谈吐见识十分不俗,面对葛家这些衣着气势都称得上优越的健仆,没有半分畏怯退缩之相,十分淡定自若。
两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李伯抬头看了看天色:“只怕又要下雨了。”
赵伯闻言要抬头望天,都说秋高气爽,此时的天色虽然说不上晴空万里,但也是明亮澄澈的,完全看不出要下雨的迹象。
“这雨刚停了不到一个时辰,没那么容易再下罢。”
赵伯有些不信。
李伯起身开始给骡子套上辔具:“此时北风渐紧,偏偏前些日子天气格外晴好,这冷热二气一碰到,最是难分难解,只怕连着大半月都会忽晴忽雨,难以捉摸。”
赵伯见李伯说得头头是道,颇为笃定,心里也有些动摇,有些迟疑地道:“要不,我去提醒公子小姐们一声?”
李伯不置可否:“秋雨绵软悠长,倒不会像春夏的雷雨一般宛若瓢泼,叫人措手不及就淋个透湿。”
言外之意就是赵伯愿意等着下雨再说也没什么妨碍,反正都是绵绵细雨淋不坏。
赵伯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没下雨打扰了小姐们的兴致,虽然嘴上说提醒,步子却没有挪动。
李伯自然不会催促他,自顾自整理好了骡车坐着静待。
果然没到一刻钟,刚刚还颇为明亮的天空渐渐被几朵的浅灰色阴云所覆盖,赵伯这才信了李伯所言不虚,心里一边讶异李伯还懂得这等观气之术,一边连忙招呼葛家下仆们将车马用具先收拾起来。
葛家上下人等刚刚收拾好坐到车内,雨滴就洒落下来,李伯回到自家的骡车上,缀在葛家车马后头几丈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赶起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