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客栈人们说南下是胡泊沼泽之地,期间多有瘴魔瘴妖吃人于无形,怪兽怪鸟更是不胜枚举,更有奇怪国度风俗骇人等等,等等。
药不离心想这些倒也无妨,去哪里也不易,何必为此惆怅,路在脚下走就好了。
药不离头疼的事有二:
一,不能用神功,只能是点点滴滴、小心翼翼,真难受,正如一个侠客不许行侠仗义,杀死恶人施舍扶弱般憋屈。再说时间呢?
二,这“万儿八千”还是“万二八千”。若是“万儿八千”,那就是一万八千;“万二八千”那应是两万?后悔当初懵了没问清楚。动用通灵又不值得,只先按万八走吧!
这万八是直线距离还是曲线距离,如何路线等等,等等,只能是边走边寻。
客栈大家都说:条条大路通不堪,只是走便罢了。
红日东升,烈焰如火。
药不离边走边想着……
今天的天空怕是云儿都度假要不生病了,怎么一丝都没有,许是这骄阳也要办蓝底儿证件照赶往帝都不成?!温度高到自己消了毒,也无需其他检测……
不好,陡然间乌云遮日,瓢泼大雨袭来,药不离都没看到云是怎么升起。
走的时候大太阳,谁会准备雨具?只好用大手挡着头脸在水墙里移行……
方到十亩田时雨过天晴,云雾陡然消散。
但见路上有一来人,形如草人,支开双臂,一摇三晃,滴滴答答淌水,真乃一落汤鸡也!
此人就是药不离,除去狼狈不堪还如何形容?即便是东坡看了也怕是会笑成狗。
药不离摸了一把脸,看十亩田旁立着一位高大魁梧一袭黑衣的人物,旁边是一张沉木方桌,桌上酒壶一把,酒盏二个,竹筷两双,三菜,又一青色平沙盘桌边,上放青柳枝一枚。
童子侧立,怀抱油纸伞一把。药不离一眼就认出,心说原来是他——
来到近前,鸦之路早已转过身。
药不离抖了抖身体,缕了一把胡须,一脸苦笑,忙举手行礼道:
“哦,鸦长老,这天——正热——如此倒是凉快许多许多——你伤势如何?”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只当打个圆场,最后才算入题。
鸦之路举双手还礼,气色极好,日光下脸色才清晰起来黑里泛黄,其道:
“多谢药长老医治,已无大碍——日日桶浴,今天得见药长老如此淋雨浴,也是开眼,呵呵。”
“哈哈,但要调养即可痊愈”药不离苦笑道。
“听童儿说今日药长老南下,故特略备薄酒,与长老践行,请——”鸦之路冷峻,举杯。
“多谢——多谢”药不离一看桌上的摆放和菜肴心里还真有点儿酸溜溜,再看青色柳枝更是有一言难尽之感,
“请——”。
药不离依然万分戒备,待他饮后方饮。虽为淡酒,但亦是百年之佳酿。
三杯入腹,药不离已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好酒,好酒……”连声道。
酒中掺啥都可以,就是不能掺感情。
鸦之路拾起柳枝折断递于药不离道:
“这小不堪城也是宝地,药长老再住些日子上路又何妨,我带你去那灵宝洞一游,药长老必会有新的收获?”鸦之路挽留,言辞深沉恳切。
“多谢,光阴荏苒,时不我待。待来日必回来拜访同游!请——”药不离拱手相辞,一转身带鸦之路南行,一起来到十里田旁。
(后来药不离又回到小不堪城与鸦之路有一决斗,暂且不提。)
蛙鸣阵阵,田禾青青,畦垄阡陌,风涌波行。
“既然如此,送君千里,总有一别。药长老此去不堪城有一万八千里路之遥,若要飞行也是瞬息,若要步行真是艰难就如同离开此地星系一般。长老需南下,再北上再南下方可,不过多为大路倒也还好。药长老,在下简陋,就送你到此,此乃一把熊妖皮伞,也可为你遮风挡雨!”
一席唠唠语,竟酥了一个谨防心!
“多谢多谢,鸦长老保重!”药不离再告谢。接过雨伞,顺手打开一看,果然伞骨结实,熊皮伞“布”,伞把精美,上篆刻“遮风挡雨,风雨兼程”。
“请——,啊——”鸦之路一挥手,啊的一声,但见其手腕所佩戴的镯子竟在一挥手之间飞了出去,许是用力太猛,竟向田间深处飞去。
不及童子动身,但见药不离一拧身一步腾空而起,再步脚尖轻点绿苗而起,如此三次竟追上手镯,“嘭”一把接了,再一折身,不好,其已进入田地深处,根本不能再箭步回到路上,于是只好一拧身落在距路较近的田垄之上。
只听得药不离大喊:
“不好,啊——”原来不知左脚踩了何物,疼得他失声大叫。
药不离不敢再动用功力,一瘸一拐沿着田垄挪向路边。
此时那手镯竟挣脱药不离,飞上鸦之路手腕,鸦之路揪袍扭身化风而去,空气中传来冷笑一声:
“我恨天道,但我更恨胜我者,呵呵”。
踪迹皆无。
药不离跌跌撞撞来到路上,解下裹腿脱去鞋袜,但见一根香粗的银白骨针囊入脚板,破皮入肉,血已渗出。幸亏刚才落地时气力上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幸亏刚才自己再无顾及颜面,几乎是用右脚蹦跳出田地,否则骨针会扎得更深。
药不离幡然醒悟:这雨必是鸦之路弹奏古琴所为,这践行,这酒,这菜,这柳,这伞,这唠唠之语,这飞镯……
除了疼,药不离担心的已经发生……
“主人,主人,您没事吧?”
“主主人,你倒说一声声话呀……”
药不离已慢慢瘫软,如泄了气的皮球,身体也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