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币就在帝国军队的刀剑之下。”

　　这是一句圣姆河帝国境内的名言，据说来自一位商人。而这句名言也一直被商人们传递着，它确实很准确。

　　在一支帝国军队的后方往往有数量庞大的商队跟进，当帝国的刀剑打下新的土地后，不善经营的军队将官就会把新土地上大量的财富让给商人们经营，而商人们只需要提交十分之一的利润给军队。商人们还能在帝国军队征服的过程中，靠和帝国签订运输粮草物资等协议赚取巨额财富。

　　因而，一支军队的屁股后面总是不缺商队的，血腥群堡更是如此。

　　在血腥群堡后方大约五公里的地方，一座彻夜灯火通明的小城正是这里的商贸集市，血腥群堡的士兵们习惯称之为“酒窖”。

　　“在那里待久了，你就跟醉酒的人一样，完全听不进百夫长的哨声。”

　　科亚不喜欢“酒窖”，进入这里的第一感觉就是迷乱。最初完全由商人们自行规划的房屋都紧紧地相互挨着，街道也窄得可怜。街道上也污秽遍地，一脚下去你甚至分不清自己踩中了什么。

　　科亚是跟索门坐着一辆马车过来的，因而他不需要在污秽遍地的街道上下脚。

　　叮当·马车上的铃铛响了下，外面的马车夫探进来一颗脑袋，说：“两位军官，红酒坊到了。我的马车轮太脏，他们不让我进去，两位只能下车走过去了。”

　　“好，这是给你的赏钱。”

　　索门扔过去一枚银币，马车夫立刻满脸笑意地拉开车厢门，还亲自俯下身子当脚凳。

　　一跃而下，科亚看到了在老兵们口中颇有名气的红酒坊。他之前有一般都在“酒窖”买些美食或者酒，很少来这里。

　　红酒坊是随着血腥群堡的规模不断扩大而新建的商贸区域，投资这里的大贵族们派了专门的监工，修建了完善的排污措施，道路也宽敞了很多。

　　踩在石质的宽阔街道上，头顶是悬挂着彩灯的绳索，偶尔打开的窗户会不时传出令人迷惑的巨大动静。

　　科亚和索门并肩走着，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些衣着华贵的人亦或者像他们这种窄袖紧身的便衣。前者多是来往的贵族子弟或者商人，后者则多是驻扎在此地的军官们。

　　“我们这是去哪？”

　　绕了几个弯，科亚忍不住打断了还在介绍的索门·罗杰斯特。

　　“哦，那当然是这里最为奇妙的地方了。”

　　“事先说好我出来只是喝酒。”

　　“当然，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可比那些你想得好多了。诺，到了。”

　　索门带着科亚走进一条无人的窄巷里，对着一堵墙敲了敲。

　　伴着烟尘滚动，墙壁忽然陷进一个洞口，里面走出一个仅有科亚一半高的白胡子老头。

　　“这是我的邀请函，这位是我同伴。”

　　索门递出一张古朴的木片，上面隐约有繁复的花纹。

　　半身老头瞧了眼木片，哼了一声，说：“一位罗杰斯特，好的，你可以带他进来。”

　　在索门的眼神示意下，科亚跟着他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眼前的光景由暗转明，科亚踏进墙洞内，下一步发觉不知何时已身处在一个巨大会场的边缘。半圆形的座椅围绕着场地中心最低处的台子，科亚此时和索门站在场地最边缘也是最高的一级阶梯上。

　　最中心台子对应的天花板处，一个巨大的球体在发光，隐约间可以看见其中有如同巨蟒般的身影在透明的液体里游动。目光所及之处，很多人穿着带有兜帽的灰色长袍，暴露身份的大多像类似科亚这样的军队便服。

　　“这里是？”

　　“灵庭，灵庭里的精怪拍卖场。”

　　科亚错愕地问：“传说中神魔居住的地方？”

　　索门·罗杰斯特得意地笑道：“说对了一半，没错，这里确实就是你在故事里听到的那个地方，只是这里没有神魔，至多只有这些非人族群。行了，不要在这傻站，今天我带你来就是来开眼界的。”

　　多年后，每当科亚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总是难以忘却。哪怕岁月早已模糊了他当时关于拍卖物品的记忆，他还是记的那个拍卖厅以及那盏亮亮的灯。

　　啪，一个山羊角的老者挥动手里的锤子，狠狠地砸向台面。

　　“恭喜这位军官获得出自名家之手的斑铜短剑。”

　　科亚的思绪被锤声惊醒，这才看到身边的索门高高兴兴地接过侍女递来的宝剑，并当场给出一袋金币。

　　“这柄剑我可找了很久了，今天总算在这买到了。算一算时间他们也该到了，我带你过去。”

　　沿着阶梯来到一个出口，科亚跟着索门走进一条走廊，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咚咚，索门快速地敲了两下门，说：“是我，索门·罗杰斯特。”

　　门应声打开，一个样貌美丽的女军官笑容满面地迎着两人进屋。

　　“索门，你可迟到了。咦，这位是？”

　　“科亚，北人，我推荐他来的。”索门先给女军官介绍了科亚，接着又对科亚说：“菲丽，北人骑术爱好者协会的会长。”

　　“北人骑术爱好者协会？”科亚念了遍这个名字，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自从帝国建立以来，我们北人主导的军团多为地方戍卫部队或者少数主力步兵军团。作为帝国人口最多的族群，我们的影响力在军中实在太弱了。所以我们这些在血腥群堡里的底层军官们决心联合起来，一起扩大北人的影响。帝国崇尚骑兵作战，北人骑术爱好者协会致力于通过推动有利于北人骑兵军团建立的举措来扩大北人在帝国的影响力。”

　　菲丽用颇具亲和力地口吻介绍了协会的情况，伸出了纤细白嫩的手掌，对科亚发出了邀请：“欢迎加入北人骑术爱好者协会。”

　　科亚扫了眼一旁索门的神情，平静地伸出了手。

　　“很荣幸能加入。”

　　掩嘴微微一笑，菲丽从一旁侍者的盘子里拿起两杯酒，递给了索门和科亚。

　　“那两位随便走走，我这边先去看下后厨的点心准备好没有。”

　　看着菲丽离开的婀娜身姿，科亚看向索门，疑惑地说：“她不是军官？”

　　摇晃着杯中的酒液，索门边带着科亚向着一个正在交流的小圈子走去，边说道：“所谓军队里的手不仅有你我这样布满老茧的，也有像菲丽这种隐藏在幕后的人。菲丽·斯洛，她的家族可是掌握着群堡军治区七成以上的煤矿生意。”

　　新征服的区域名义上也会设帝国行政机构，但实际上头二十年都被称为军治区。有些地区则因长期处于冲突的边缘也被成为军治区，其直接划分的名称也都是镇。

　　血腥群堡所在的区域，在帝国版图上称为群堡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