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索门介入的小圈子旁，听着这些或是贵族出身或是优秀军官的人交流着帝国新近的情况，科亚发觉这种情况的即视感愈发明显了。
跟着索门走了几个圈子，不善交流的他最终还是捧着酒杯找了个座椅休息。
坐在角落里能发现很多事，科亚此刻就发觉了房间内因“北人骑术爱好者协会”聚集的几十人身后的背景。
出身北人的贵族旁系子弟、在军队底层的军官以及商人，正在科亚打量这一切的时候，一位商人气质的男子朝他走了过来。
“科亚什长，我叫柯斯洛夫，岩民。”
“皮毛商人？”
科亚和来人碰了碰酒杯，一句话道破了对方的身份。
岩民是帝国西北荒漠的居民，他们驯养岩驼，年轻人跟着长辈出外经商，而他们做着最多的一行就是贩卖帝国贵族们喜爱穿着的珍兽皮毛。
“岩民商会群堡镇商路主管，听闻阁下是陨星谷地那地新军的军官。”
棕兽皮制成的卡片上金丝缀着姓名，科亚伸手接过，回应道：“不愧是商民，消息灵通。”
柯斯洛夫拉了个座椅，靠在科亚旁边，绕有深意地说：“在我的家乡有句商业名言，只有在种子发芽的时候施肥，才能在结果的摘得一份最甜的。”
科亚抿了口杯里的酒，熟悉的套路，可惜后天的他不一定能够活着回来。
“有时候种子会被闷死在地里。”
“机会总是给有心人，我的仓库里不久前刚进了一些地龙皮特殊制成的皮甲，里面有十副明天会亲自送到科亚什长的队伍里。”
郑重地举起酒杯，科亚回道：“那我就替手下的兄弟谢您了。”
接着又有数人来和科亚攀谈，只是无人再像柯斯洛夫这般主动给出好处，不过也都和科亚互留名号和联系方式。
“感觉如何？”
索门·罗杰斯特在和各个协会人员沟通后，回到了科亚的身旁。
“群堡镇有多少这样的协会？”
“那可说不准了，群堡镇每年战争的花费都是在无数这样的协会中敲定，那些金币的重量就是这些协会的数量。”
科亚摇了摇脑袋，感叹道：“真是可怕。对了，刚刚有个叫柯斯洛夫的皮毛商人送了我十副地龙皮甲。”
“柯斯洛夫，那家伙倒是眼力不错。他是今年新接手群堡镇岩民商会商路的主管，之前他的上级因为得罪了一位群堡驻军的地头蛇，被‘酒窖’上醉酒的流氓打断了手脚。”
科亚读懂了索门话里的意思，柯斯洛夫给他的皮甲不是慷慨的赠与，他也是有所求的。想到这方面，科亚也不觉笑了起来，他没想到索门居然会跟他故意说这些话。
“你笑什么？”
索门喝了口酒，不满地碰了碰同伴的肩膀。
科亚止住了笑容，郑重地说：“我会记住第一个挖我这口井的人，科亚也就是个乡下来的农夫。如果今后这口井冒不出甘泉，这把力气我也会出的。”
看着科亚坚毅的脸庞，索门·罗杰斯特的心忽然有丝温热。在高贵的罗杰斯特家族里，交情往往等于兜里叮当的金币。
“今天的酒会差不多就到这了，兄弟我请你去真正好玩的地方。”
“可是点心还没好？”
索门会心地一笑，压低声音说：“能吃菲丽小姐点心的人，这间屋子里的还没够格。走吧，我带你去好喝酒的地方。”
寂静的巷道一如既往，索门和科亚走到巷口，红酒坊的酒气顿时和风中的气息混在一起扑了过来。
野牛酒吧，位于红酒坊和“酒窖”的交界处。
索门跟着科亚推开虚掩的大门，军营里狂欢的声音马上冲进了两人的耳朵。
“忘掉灵庭里的浮华，这里才是军人的归属。”
没等科亚开口，一旁的酒桌上一位披着血腥群堡特有的红色军衣的军官喊道：“索门，你来得可太晚了，今天带钱了没？”
“索斯特，老子今天带了足够的银币，来，再开一局。”
“好好，赌牌，上桌。”
很快，两副英灵牌摆在了桌面上。科亚站在索门的身后，看着两人的赌牌游戏。他愈发肯定还好自己参加了军队，否则在出生的乡下，也许永远难以察觉这个世界在上层的改变。
圣姆河帝国历76年夏，又一位充满隐秘的来客出现在这个混乱的世界。
宿醉总是令人头疼的，在军队开办的野牛酒吧里，科亚度过了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沉醉的夜。
“军爷，你要喝水吗？”
科亚胡乱地伸着手，过了半晌终于碰到一杯冰水，咕噜咕噜地灌进了喉咙。
意识终于从沉重的眼皮底下救出了双眼，科亚撑着脑袋看向眼前模糊的人影，是一个扎着马尾的脸红女孩。
“谢，谢谢。”
“哼。”
女孩应了声，转头跑进了酒吧后厨。
“醒了？”
科亚再了口冰水，看着一旁坏笑的索门·罗杰斯特。
“出什么事了吗？”
“噗呲，没，你小子胆大。走了，我们该回营地去了。柯斯洛夫那家伙会做生意，载着你十副皮甲的马车就在外面等着呢。”
没想明白索门笑容背后的意思，科亚摇晃着站起身，凭着仅剩的意识走向门外。
野牛酒吧后厨，马尾女孩忿忿地洗着昨晚余下的酒杯。那个坏家伙，他居然敢乱摸我，下次来他死定了。
回去的马车很坎坷，科亚的意识也渐渐清醒了许多。
“我刚刚做错什么了吗？”
外面驾车的索门大笑了一声，回道：“没有，是我看错你了，本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农夫，没想到竟然是色欲的恶鬼。”
“啥？”
马蹄声忽地迅疾了起来，远去的马车带走了笑声和十副皮甲。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千年不变的道理，在帝国的疆域内也不会变动。新军的兵马还未开始第一次任务，军队的上层军官和后勤队伍已经先开始了工作。
作为什长，科亚是第一个回到营地的底层军官。空荡荡的帐篷里，宿醉过后头疼的他默默地拿起帝国制式的短剑。
帐篷口，来往的车轮声碾压着土地，那是运送随身干粮和军队武器的帝国运粮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