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拂，偶尔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天际。夜幕之下，凌小曦和成越享受着只属于他们的安谧，任由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咳咳——”

　　突然，从后面传来两声轻轻的咳嗽声。凌小曦一惊，连忙转过头，发现座前祭司正站在不远处带着慈和的笑容看着她，黑色的长袍正在风中拂动。

　　“座前祭司，是您呀——”

　　凌小曦有点慌张，转身从岩石上下来。座前祭司笑着点了点头，拄着权杖向他们走来。

　　“成越，原来你也在这里啊？”座前祭司走到他们跟前，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呃，是的。”成越有些尴尬，勉强地笑了笑，“圣女重伤初愈，今天驾临营地，成越特意过来探望。”

　　“是老太婆疏忽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圣女的情况，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这么久了。”座前祭司说着，抬头望向了繁星满布的夜空，“不过这样也好。你看，今晚果真是个好日子，营地难得有这样璀璨的星空，的确值得共赏。”

　　“成越心中早就有一片星空了。”成越淡淡地说，“时间也不早了，既然座前祭司找圣女有事，那成越就先行告退了。”

　　“你怎么一见到老太婆就走？是心中还在介怀吗？”

　　“成越不敢，”成越低下头，“成越明白您的苦心，只是成越无法违背本心，冒犯了座前祭司，成越明天自会去您那里领罪。”

　　座前祭司轻轻叹了一口气，“领罪就不必了，我今天过来，是找圣女有事，你也不必急着离开，因为这事也跟你有关……”

　　“座前祭司！”成越马上领会到座前祭司的意思，紧张起来了，他很快地瞥了凌小曦一眼，又望向座前祭司，“您……您要现在告诉她吗？”

　　“决战在即，作为圣女艾琪可，在她踏入军营的那刻，便不可能再躲到战士们的后方。你说，这事应该瞒着她吗？”

　　“是……您说得对……”带着矛盾的痛苦，成越轻声说了出来，“这是她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她的确应该知道的……”

　　凌小曦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很是古怪，现在再看到成越不安和挣扎的表情，心中更加疑惑了。

　　“成越，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在明亮的星光下，凌小曦注视着他，成越凝望着她的眼睛，唇轻轻颤抖了一下，却还是无法说下去。

　　座前祭司知道成越为难，只好接口说：“圣女，您从游嗤那里回来时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点元气，您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回来的吗？”

　　“当然是祁魂果……难道不是吗？”凌小曦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什么了。

　　“是，但也不完全是——”成越终于鼓起勇气，深呼吸一口后直视着她的眼睛，“小曦，对不起，其实在我离开神庙的时候，祁魂果还没有炼制出来，所以那颗祁魂果，是你回来以后座前祭司才喂你服下的。”

　　凌小曦她的头好像被重击了一锤，好一会儿她才颤声问道：“所以……是你……是你用元气救了我？”

　　“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离开……我没有别的办法……小曦，对不起……”

　　缓缓出口的每一个字，却好像锋利的刺刀一样插入了她的胸口。凌小曦紧紧地咬着唇，可是泪水依然不受控制地流出她的眼睛。

　　当初，为了解开圣煞咒，她与游嗤刀刃相见，潺潺的鲜血只为了挽回当初的错误。如今，自己却又让他陷入了另一个轮回。

　　决战在即，要用神鸟圣石结束战争，要么是她离开这个世上，让他可以完全控制神鸟圣石，要么是用他的性命解开她的咒语……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一次次地把所爱的人逼到绝境？难道就是圣女的宿命？

　　“成越……我不需要你怎么做……你根本不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知道。”成越的回答却很平静，“自古以来，勇士的所有都属于圣女的，无论是鲜血还是灵魂，我不后悔。”

　　“可是我后悔！”凌小曦悲愤地看着他，但很快眼里就转成了绝望，“是我……是我连累了你……我不应该留下一丝元气的……是我又做错了……”

　　“我们都没错！你是圣女，你必须要活着！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娄枭族！你我都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明白吗？”

　　“明白又怎么样？你是想让我取你的鲜血和灵魂吗？！”

　　“好了，你们先别急，老太婆有话要说。”

　　这时，座前祭司打断了他们。凌小曦擦掉脸上的泪水，却无法平复内心的悲痛，她转侧了脸，不让座前祭司看到她通红的眼睛。

　　“圣女，其实寅于让成越告诉您真相，并非要让您在族人和成越之间做出抉择。成越跟您一样都肩负重任，怎么可能让他牺牲呢？”

　　凌小曦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

　　“您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办法？”

　　座前祭司笑了笑说：“在您举行掌灵大典的第二天，因前圣女消遁而封闭的卡布密库又重新开启。寅于在里面找到了一张极其古老的拓本，其中有一段关于第九代圣女的记载。上面提到，这位圣女曾被大祭司用元气所救，十年之后，卡布神庙因为一场天火导致庙内某神秘空间坍塌，圣女和这位大祭司共同对其进行了修补。可见，第九代圣女不但破解了圣煞咒，而且也没有用到这位大祭司的性命。可惜这份拓本残缺很多，圣女所用方法已经缺失，只是从断断续续的文字大致推测她曾经进入了一个虚渺空间……”

　　“那您还找到其它拓本吗？”凌小曦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是有，不过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匣子里的拓本大多变成了碎片，加上用的又是上古文字，要修复它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过圣女放心，寅于有信心，一定可以为您修复好拓本的。”

　　“那真是太好了！”凌小曦刚露出欣喜的神情，眉间却又被乌云覆盖了，“可是这并不能解决燃眉之急，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寅于还没有说完呢——”座前祭司微笑着说，深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虽然在决战之前来不及找到破解圣煞咒的方法，但成越身上有圣女的气息，您为什么不以成越为桥梁，让他帮助您调用神鸟圣石的力量呢？”

　　“小曦当然想过，可是神鸟圣石认主，要不然小曦当初……”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小曦也不至于放弃自己，让游嗤拿着曦灵权杖去找他了……”

　　“神鸟圣石本来就与您意念相通，虽然圣煞咒暂时阻断了意念通道，但您有没有想过，神鸟圣石多次救您于危险之中，说明它是明白您的处境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寅于今天才能够助您在祭坛上展现圣腾通灵呀！”

　　“您的意思是……圣腾通灵展示的力量，并非是您的法力？”

　　“寅于岂敢逾越冒犯？”座前祭司呵呵一笑，“神鸟圣石虽然认主，却是有灵性之圣物，所以寅于认为，只要圣女心诚意坚，一定可以让神鸟圣石接纳成越，让他助您发挥神鸟圣石的力量的。”

　　“您说的是真的吗？”

　　座前祭司带着笑意瞥了成越一眼，“难道您不想救他吗？”

　　“当然不是！”凌小曦马上说，“小曦一定可以做到的！”

　　座前祭司忍不住笑了，望向成越。成越微微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勉强，似乎心里藏着更深的担忧，随后又避开了凌小曦望向她的目光。

　　“哦，对了，成越。”座前祭司顿了顿，收起了笑容，“圣女虽然已经到了营地，但她的情况暂时还不适合透露给两位达枭——”

　　“您是担心蓝达枭有其它想法？”

　　座前祭司点了点头，这时，一个勇士突然在林边出现了。

　　“禀！”

　　“他们已经到了？”座前祭司转身问道。

　　“禀座前祭司，地冥祭司、绿达枭、蓝达枭已经在军议营等候，而且白达枭派出去的勇士也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你告诉他们，我们马上就过来。”

　　“是！”勇士应答一声，弯腰行礼后又快步消失在树林里。

　　“圣女艾琪可，请——”

　　凌小曦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和往日不同了，正想跟上座前祭司的脚步，手腕却被抓住了。

　　她疑惑地转过头，成越却已经凑到她的耳边，压着声音说：“如果你不想成为炮灰的话，等一会议事的时候你最好做一个只听不说的圣女。”

　　“我……”凌小曦还没有反应过来，成越却已经放开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