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家小姐还真是奇怪。
说他胆子小吧,瓮城搜查的时候差点出手,还敢夜探城主府,在张家时也敢为了几包财物和一帮土匪硬顶。
说她胆大吧,这种关键时候又完全不敢动手,以至于在张家被一帮土匪呼来喝去。
闻言宋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就没想过破箱而出,扭头就跑,你身法这么好他们也追不上你,即便有能追上你的高手,那也是商队的护卫,还有商队的货物要押运,也不可能丢下东西都去追你吧。”
张清妍闻言顿时呆住了,片刻方才低下头呐呐地说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宋健见状开口安慰道:“我只是问一问,你不用想太多。”说完指着天色说道:“现在还早,你可以回去休息下,明日一早我便找人帮你把衣物的事办妥。”
张清妍闻言猛地一惊,慌慌张张地说道:“多,多谢宋公子。”然后对着宋健微微一福,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宋健看着张清妍穿着一身夜行衣对自己行礼,十分怪异,却也没有说破,起身回了一礼,跟着张清妍走到门口,看着她回到房间这才将房门关好,又回到桌前坐着。
宋健将怀中的字条,再次掏出来仔细地打量着,嘴里喃喃自语,“老爷子,你图什么呢?”
思考片刻,整理了思绪之后,宋健便拿着纸条微微一搓,一摸火焰顿时燃起,将纸条烧了个干净。
处理好纸条宋健便起身准备回床上再休息一会,可突然间却看到张清妍留下的那张写有尺寸的纸条,一时兴起拿起纸条举在灯前细细看去。
紧接着宋健便倒吸一口冷气,“嘶!居然这么深藏不露?”
泥盆胡同很偏僻,宋健问明了地方,从地处湘城中心的城主府出发,一路坐着马车过去也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附近。
直到马车车夫将宋健赶下马车,宋健才得知泥盆胡同附近的路太窄,马车是进不去的,要下车走上一段距离才能到。
无奈宋健只得顺着车夫指的方向一路向前走去,一会过后宋健才发现马车车夫谦虚了。
这里的路何止是窄,这里简直就是由房子夹缝组成的过道,怕是胖些的人都过不去,别说马车了,原本城中路上平整的砖石路面在这里也变成了凹凸不平的碎石块堆成的。
这一路上行人都很少,只是宋健是不是便能感觉不知从哪传来的探视的目光,穿过了这些窄小的夹缝才算是到达了泥盆胡同。
泥盆胡同这名字起得十分贴切,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深坑,若不是亲眼所见宋健甚至不敢相信湘城中还会有这么一块地方。
站在泥盆胡同边缘看去,只见一个巨大半圆形约三四米的深坑,紧贴着城墙。
而深坑里则盖着一排排的柴房,草房,窝棚,而且这坑着实不小,顺着城墙看过去居然一眼看不到边。
宋健顺着泥坑边缘走了好一会才找到一个可以下到坑里的缓坡。
若说路面,泥盆胡同无疑宽阔不少,只是路面也已经彻底变成了泥巴路,路上尽是污水,路边零零散散地堆着垃圾,宋健一脚踩在路上顿时鞋子陷进去小半寸。
但这里虽然脏乱了些,倒比城中显得更加热闹许多。
宋健把脚拔出来,低头看了看,嘴里喃喃自语道:“这老爷子,有点意思。”随后咧嘴一笑,迈着大步吧唧吧唧地往前走去。
泥盆胡同难至,老三面馆倒是好找得很,随便打听了两个人宋健便寻到了地方。
宋健出发的早,此时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但老三面馆这里已经炊烟缭绕,人声鼎沸。
布招牌挂在一根高高的柱子上,上面写着“老三面馆三文一碗”,一个脏兮兮的棚子下面架着几口锅,同时冒着热气,锅前站着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正在煮面。
一旁的空地上摆了许多矮桌矮凳,已经有不少人坐在桌前呼噜呼噜地吃着,有些人桌子也不坐,站在那端着一碗面急火火吃完放下碗便离开了。
几个半大的孩子在面馆里穿梭着,帮忙把吃完的碗筷收起来。
宋健找了一张没人的矮桌,蜷着腿坐了下来。
就在宋健才刚刚坐下,端着两碗面走到宋健面前坐了下来。
“来得挺早啊,来我请你吃面。”说着贾伯将一碗面推到了宋健面前,然后便自顾自地吃起面来。
宋健接过面条,挑起一些吃进嘴里,发现这面条居然能吃出一丝肉汤的鲜味,居然味道颇为不错。
吃了几口面宋健将碗放下,试探着问道:“您老到底是什么人。”
贾伯将嘴里的面条咽下,筷子一放,反问道:“我是谁,你还没猜到?”
上次见面是在夜里,又是匆匆一面,所以看得并不清楚,此刻面对面细看之下,眼前这老者眉眼间的确和画像上有些相似。
此时宋健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这人便是自己此次寻找的纪榆纪先生,于是便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是猜到一些。”
但紧接着宋健又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我有看过您的画像,您可以称得上是气质高雅,精神矍铄,怎么现在……”
“怎么现在像是个形容枯槁的糟老头子?”纪榆嘿嘿一笑,随后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简单得很,农忙时找个农庄当三个月长工,自然就可以变成我这个样子。”
这是个狠人啊,为了个青梅竹马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低头思考片刻宋健方才开口问道:“您老,有什么打算?”
纪榆没有答话,反而盯着宋健看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宋健环顾四周,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此处仿佛是一个被湘城遗忘的角落,脏乱,缺少管制,可以想象其中除了贫苦之人,定然也是藏污纳垢之地。
但若说此处不好,却也不尽然,这些生活在高墙之下泥坑里的人似乎自有一套生存的模式,自发地维护着秩序,也让这里显得生机勃勃。
思考良久宋健方才开口说道:“这里本不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