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弓箭刺入的声音意外清晰的响起，白羽惊讶的转头，榆雾血色的瘦弱身影无力的瘫倒下去。
“主人！”
围攻的魔族互相对视几眼，神君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撤。
黑压压的魔军来势汹汹，退如蚁群。
白羽踉跄着摔倒在榆雾身边，她颤抖着双手扶起她。
常年遭受虐待地身体本就瘦弱，几日围攻下来，蓬头垢面，衣裳血染，这会儿在她怀里轻的像一阵风一样，好像下一刻就要飘散。
“小羽毛，我要走了”
“你是凤凰一族的公主，回去吧，别再因为我受人非议了”
“回到灵域去”
榆雾强忍身体里的炽热疼痛说道，抬手轻柔拭去白羽的眼泪。
神族第一人榆雾，是个野孩子，一路颠沛流离、逆天改命，拥有了一身能够自动修练的奇特血液，而这血液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魔气，只要沾染一点，就会经脉逆行，浑身经脉断裂而亡。
刚刚的羽箭布满魔气，不出半个时辰，她就会死于巨痛。
白羽是她唯一的朋友，也许死了，大概就解脱了吧。
“母亲一定有办法救你，她是迄今为止唯一活了五千年的灵族，我去求她，她一定会不计前嫌答应的”
榆雾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白羽，浅淡的琥珀色眸子里蕴含着心疼，趋日三天五千年历史里也只出了她这么一个神经病，就算是凰后，又有什么办法呢！
去往灵族需要花费的远不止一个时辰，榆雾想，够了。
白羽不愿轻易放弃，她化作原型背着榆雾，洁白的羽翼几乎要和趋日神山山巅的雪融为一体。
半个时辰后，白羽跪在凤凰山前。
“六公主，请回吧”
山门守卫几次去而复返，也只带回这一句，就连他都忍不住动容，六公主也算是全族看着长大的，在他心里，就和自家姑娘一样。
但凰后不愿意见她，当年六公主为了榆雾断绝母女关系，决然出走。
如今又是为了她，求回山门，凰后心里憋着气。
其实，凰后就站在门后。
听到羽霜回来，连鞋她都没来及穿就赶来了。
她何尝不想念自己的女儿，一别三千年，沧海变桑田，灵族寿命再长，难保意外降临。
“母亲，母亲……”
“我知道您在里面，求您了，开开门”
白羽似有所感，跪走上前，哭着拍打大门，眼眶哭到泛红，白皙的脸上沾带了地上的泥水，再没有从前干净矜贵的模样。
“无双求您了，您见见我”
“她要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母亲”
哭声隔着一扇门雨点般清晰的落到凰后的耳朵里，她的心密密麻麻的疼。终于，她再也含不住眼睛里的泪水，流着泪朝着身旁的护卫开口。
“开门”
“是”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微凉的月色透过山顶，模糊中榆雾看到凰后默默拭泪，千年过去，她仍旧是记忆里威武霸气的模样，即使伤心落泪，也没有失了自己的威严。
倒是她们，当初走的有多潇洒，如今哭得就有多狼狈。
白羽抱着榆雾上前，可是稍有动作榆雾就吐出一口血来，她吓坏了。
只好自己跌撞着到凰后跟前跪下。
“母亲”
“我的无双”凰后颤抖着手把自己得女儿搂进怀里，“母亲还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
“您救救她，我求您了”
白羽从凰后的怀里挣脱出来，不断地磕着头。
凰后望着自己空了的怀抱，有些失神。
她的无双，凤凰一族的六公主，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怎么就成了如今卑微的样子。
“你……”
凰后嗫嚅着，说不出一个字。
她的目光落到门外的榆雾身上，少女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月白色，就连金色的神族盔甲下，也是月光青蓝色的衣裙。
一如三千年前带走她的女儿一样，清冷素雅。
只是如今，她快死了。
到处是鲜艳的血红，浅色的眸子蒙着将死的灰翳。
“罢了罢了，都是命”
凰后回过神，怅然一叹，伸手扶起自己的女儿。
白羽灰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不由得随着凰后得动作站起身来。
“不用求了，跟我来吧！”
凰后哪能不懂她的意思，有些无奈的打断白羽将要出口的话，又有些不舍得开口。
“救她的代价是，成为凤凰山的山灵，除非身死你再也不能离开凤凰山”
“无双，任何事都是需要代价的”
凰后朝着榆雾走来，夜色下她的面容不似真实。
榆雾与她对视，无力的冲她摇了摇头，没用的，如果能的话就让她留在凤凰山吧！
凰后对上她的视线，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榆雾神女还真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诱拐我的女儿”
“等今晚山灵的仪式过去，榆雾神女还请就此离开吧！”
榆雾浅浅勾唇，唇边的雪将她映照，她已经如同这山的雪一样惨白。
“母亲”
白羽跑回榆雾身边扶起她，巴巴的望着凰后。
凰后恨铁不成钢，手举起又落下。
“你呀你，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叫你为她神魂颠倒”
“只要她活着我做什么都可以”
凤凰山乃凤凰族的神山，山灵一职关乎种族存亡，缺失已有一千年。
山灵的继位测验不间断在族内新生儿中进行，无奈无人能够继任，眼下凰后愿意让六公主一试，大阵很快开启。
榆雾难得被安排了座位，甚至还能挨着凰后坐，按照以往，她只能和白羽站在人群里，拥挤的眺望。
只不过她一转头，就看到凰后正怒视着她，呃，一如既往的不招待见啊！
大阵前，白羽最后看了一眼榆雾，即使心中难过，她还是强压下去，冲着榆雾甜甜一笑，随后便进入了大阵之中。
浅绿色的流光瞬间将她包围，阵外的凤凰族人见此，纷纷双手交叉于胸前，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身上流转着剧痛，无感也在快速流失，榆雾还是敏锐的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
微微侧头，果然看到凰后幽怨的看着自己，明显就是在埋怨白羽刚刚进大阵前冲自己笑没冲她笑。
“喂，凰后，不至于还这么小气吧！”
“我都要死了，让我这一回呗”
凰后本就憋着气，一听这话可就压制不住了猛地从宝座上跳了下来。
似乎感觉与身份不符，她压低了声音。
“放屁，老娘不过就是放了几句狠话，你倒好，直接把我的无双带走了”
“有你这样的嘛！玩不起就耍赖”
榆雾眯起眼睛，明显心情不错。
“你给我等着”
凰后恶狠狠的放下话来，不料榆雾突然咳嗽起来，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吐。
“喂喂”
距离白羽进去不过半盏茶，榆雾最后的经脉破裂，逸散的神力像没头苍蝇在她的体内乱窜，剧痛一股一股的袭来，榆雾想要说话，张嘴却是一口血水。
“我，你别死啊，你死了老娘怎么跟无双交代”
“你要死也得等她出来再死，话说你刚刚冲我摇头，我知道你熬不过今晚了，但你不能死这啊！”
凰后瞬间慌了神，手下意识托住榆雾倒下来地身躯。
“啊啊啊”
“一个两个，都是欠你们的”
“抱...报歉了，小...小...羽毛还给你了”
到这时榆雾的意识已经全然崩溃，最后的话夹杂着血水说的断断续续。
“放屁，老娘的女儿要你还”
凰后气急，怎么有人临终遗言都能让人气死。
生气过后，巨大的无力感涌了上来，但愿小六能够顺利成为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