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我走了,谁帮你替族长求情。”
“能躲一时就是一时,反正过两天爹爹就不记得了”
“嘿,你这算盘打得真响亮”
姜磬淮昏迷了两个月,格瓦天天守着屋前直到半夜,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困觉了。
替格瓦捏好被子,姜磬淮去找了族长。
族长的屋子离神树很近,碧绿的伞盖投下巨大阴影,整个房子都笼罩其中。格桑的妻子端了茶出来。
“神女尝尝,只有古灵才有的红果茶,好久没喝到了吧!”
拉姆有着古老的血统,她是女娲的后裔,面容慈祥,体形优美,具备女子一切美好的品格。
神树下初次见面,姜磬淮就被她身上祥和的温润包围,使她总是莫名惶惶不安的情绪不自觉的舒缓下来。
姜磬淮尝了一口茶,“族中唯有族长可以培育的红衣灵果,入口甘甜回味芬芳,制成茶之后别有一番风味。”
看来格桑是把这门手艺交给了拉姆。
拉姆微笑看着面前如花的姑娘,神女在古灵生活的时间不长,她是亲眼看着这个姑娘如何带领着古灵走向繁荣,又如何在一夕之间枯萎,身陨趋日神山。
只是如今古灵本族被囚于溯往镜中,也不知分族众人是否后悔了。
聊了一会儿,格桑拎着两只小羊羔进来,拉姆顺手接过,到屋里去了。
“你们聊,今晚留在这里尝尝我的手艺”
“好”
姜磬淮俏皮的用手比了个手势,拉姆看不懂。
她笑着提着两只羊羔进去,格桑非要跟在她后面帮她提着,被她举起羊羔,两下打了回来。
“好歹给我留点面子,神女还在这”
格桑悻悻然坐下,试图挽尊朝着拉姆喊了一句,拉姆一个眼神瞪过来,他的声音立马低了下去。
“族长,放心吧!一点也不影响你在我心目里的高大形象,家和万事兴,听媳妇话的男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姜磬淮举起手里的茶杯,冲格桑挑了挑眉。
格桑爽朗一笑,倒了杯茶和姜磬淮碰杯,“还是神女善解人意,不像族里那群老古董,啥也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干了杯子中的茶水。
“羌流将你关了进来,那就在也没有人能够制衡他了,你打算怎么办?”格桑放下茶杯,神色凝重起来。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
话音未落,姜磬淮脸色一白,胸中突然传来钻心地疼痛,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心里十分清楚,溯往镜上的禁制发作了,在红色湖泊幻境里两个月,她也感受到过这种噬心之痛。
“别担心,没事的”
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姜磬淮还是抽出几分力气安慰族长。
一米九大高个,被一口血吓得说不出话,姜磬淮想笑又笑不出来。
“拉姆”
终于找回理智的格桑大叫,冲进屋里拉出拉姆,紧张兮兮的指着姜磬淮,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拉姆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白了他一眼,二话不说上手扶起姜磬淮,给她喂了一颗止疼的丹丸。
米粒大小的一颗绿色丸子,入口即化,带着点淡淡的薄荷清凉,口感上也冰冰凉凉的。
不过几瞬,姜磬淮就感觉痛苦得到了缓解。
”好神奇,拉姆你好厉害呀!一点也不疼了”
姜磬淮看向拉姆的眼神都冒着星星,她现在严重怀疑,格桑的族长完全是靠着拉姆撑着的,难怪长老们说他不成器。
“普通的止疼药制成了丸子,没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拉姆怜爱的抚摸了一下姜磬淮的头,眼底满满的担忧,“再等一会儿,晚饭很快就可以吃了。”
“嗯”
姜磬淮乖巧点点头,目送着拉姆抓着格桑进厨房。
不一会儿,拉姆指挥着族长端着饭菜出来。
饭桌上,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刚刚的插曲,他们都心知肚明,羌流封印古灵一族和神女的意图,无非是想通过溯往镜这一神器达成自己的目的——夺取神血。
“新鲜的羊蹄子,加了上好的卤料,足足闷炖了半个时辰呢,大家快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
姜磬淮率先夹起一块,嫌筷子不好操作,直接上手啃了起来。
格桑两口子见了,对视一笑,神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拘小节,不过这样也好,倒是平易近人了许多,也难怪和分族的人也能相处的融洽。
“慢点,不着急,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嗯嗯”,姜磬淮忙着啃蹄子,满嘴满脸的红油,含糊的答了一句。
吃过晚饭,姜磬淮独自一人回去自己的屋子,行到半路,碰上了大祭司。
即使处在极夜的时间里,天色几乎是昏黑看不清人脸的时候,他也戴着巨大的帽子,佝偻着身子在边缘地界行走。
“大祭司有何事?”
“听闻你吐血了,过来看看”大祭司藏在袖里的手动了动,片刻后拿出一个瓶口细长的瓶子递给姜磬淮,“这是我特意研制的药丸,希望对您有所用处。”
姜磬淮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
大祭司见她收下,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走了,漫无边际的草原上,他的背影十分渺小,几乎隐没在翠绿的青草里,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头颅。
回去的路上,大祭司骨瘦如柴的手一直在姜磬淮脑海里回旋,她无法想象这么多年,他在失去祭司之力后痛苦悲惨的人生,忍受一日接一日的折磨,而这一切,似乎是因她而起,愧疚、失落、迷惘一起涌上心头。
姜磬淮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它洁白、静默、清冷,千年来照耀着古灵族人,也照耀着即将失去神力的她。
她日日看着,看着看着,有一天太阳来了。
习惯了黑色眼睛突然接触亮光,有些刺痛,姜磬淮下意识闪躲。
三个月来,她吐了不少血,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身体里有一些东西在流失,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醒了也只能够看看天上的月亮。
终于,这一天要来了。
羌流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他拿着刀,割开了姜磬淮的手掌,也割开了自己的。
神血受到神力的吸引,自动流向了羌流的身体,而姜磬淮没有丝毫的神力,羌流的血并不会流向她,多余的血被排出去了。
昏昏沉沉的,姜磬淮听到羌流放肆的笑声,此刻她居然想的是,还好神血只有心头三寸,不然她真得挂了。
姜磬淮昏了过去。
换血也结束了,羌流唤了一声,“来人,把她扔到魔界去。”
“是”
穿着侍卫衣服带着面具的榆霭应声,看似粗鲁实则小心的抗走了姜磬淮。
一出神宫,榆霭立刻掏出前几日藏好的丹药喂姜磬淮服下,羌流不许任何人私藏丹药,每一颗都记录在册,她好不容易才从下届求得一个丹师为自己炼药。
“妹妹,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她颤声道。
然后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大氅,盖在姜磬淮身上,趋日神山天生结界,任何人进入功力全失,只要藏得隐蔽,没有会发现。
榆霭早早在神山巅替榆雾寻好了屋子,只等神君放她出来。
“再见,榆雾”
榆霭将榆雾放到她准备好的屋子,最后看了一眼妹妹安静的睡颜,然后转身离去。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妹妹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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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
姜磬淮才悠悠转醒。
她环顾了一下环境,似乎还不错。
“嘶”
稍微动作,身上就隐隐作痛,姜磬淮只好放弃起来的想法,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