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烨笑着拍了拍大氅上的雪花,正了一下军帽,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起雪来了。
雪花随着寒风顺着破开的窗户从外面倒灌而入,使得这一层格外寒冷。
“还真有点冷啊……”
“我向来喜欢晴天,反之,也向来不喜欢阴雨天,包括雪天,这会影响我的心情。”
他没头没尾地说着,反而让眼前几人感到恐惧。
“而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杀人。”
“算了,说这么多也没用,毕竟你们都活不了。”
张云烨似乎是厌倦了,整个十八层忽然起了雾。
雾中,有黑色的影子在闪动。
每当它掠过一次,都会有一名祸鬼成员被开膛破肚,鲜血涂在地上,在夜色里也格外刺眼。
不过瞬息间,几名祸鬼成员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鲜血流满了瓷砖。
“接小朋友回家,还真是麻烦……”
十八层发生的一切,如同一个小插曲一样。
……
十层。
琴晚拔出消防斧,菜刀在战斗过程中已经断掉了,因为他遇到了一个金属觉醒者。
对方可以硬化皮肤,如同金属一般,给琴晚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灵魂攻击可不会因为你皮糙肉厚就失效了。
琴晚就坐在楼梯上,脚边躺着一个已经死去的祸鬼成员,血液沿着台阶向下蜿蜒。
几个小时了?琴晚已经不记得了。
在这几个小时内,琴晚好几次自我怀疑。
这真的是他期望的世界吗?
这真的是他能够生存的世界吗?
是不是以前那种生活更适合自己?
答案有些模糊,琴晚也说不准。
按照以前那种平淡无奇碌碌无为的日子生活下去,自己不过是像普通人一样,上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子。
但这些不重要。
琴晚只是觉得他不应该生活在那么安稳的环境中。
明明小时候在街巷中无数次幻想的和平生活,真正到来时反而觉得索然无味了。
而且,他还得给张泽安报仇呢。
想到这里,琴晚已经快要消散的意识渐渐凝回。
他拄着消防斧朝楼上走去。
“我还不能死在这……”
……
叶明远坐在办公室里,不断统筹着工作。
说实话,他很想出去大杀一场,把那些祸鬼的脏东西全部揪出来干掉。
但他不能。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能再任性了。
所以他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李宣风那边依然没有信息。
琴晚不过是个学生,却给叶明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印象中,对方的言行举止都有一种天然的气质,是从容不迫,是自信,是看破。
一个不过十七八的毛头小子,却拥有完全异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其他青年人的气质,老成却又不显老气。
这也是为什么同学们觉得难以接近琴晚的原因。
他明白,如果琴晚可以顺利成长起来,那么对于世界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助力。
这意味着更多的生命有了活着的希望。
叶明远抖了抖烟灰,继续工作。
……
后半夜,雪停了,但乌云仍是稠密,仿佛浓稠的墨汁,要从天幕之上滴落下来,压迫着周城。
此时,琴晚的衣服已经被血给浸透,血液凝固结成血块,一块又一块,粘在身上。
“泽安,如果我真栽在这儿,你会怪我吗?”
琴晚静静地坐在工位的椅子上,眼睛中的银光已经不再明亮,他掌握不住敌人的动向了。
但他知道,对方在朝自己包围过来。
但他真的跑不动了。
到这时候,反而平静下来了。
黑暗中,一个人的背影稍显落寞。
但琴晚并不孤单,他还有张泽安。
张泽安就飘在他身边。
“怪。”
“为啥?因为我没给你报仇吗?还是因为我让你又死了一次?”
“我是会因为那种小事计较的人吗?”
张泽安白了他一眼。
“这还叫小事?”
琴晚无声地笑着。
“洒洒水啦。”
张泽安摆摆手。
“我怪的是你太自我了。”
这话倒是让琴晚诧异了一下,他有些不解。
“自我地给自己强加责任,自我地战斗,然后自我地死去。我怪的是你的‘自我’从来没有‘自我’过,你说什么自私,可从不考虑自己。”
琴晚哑然,然后苦笑一声。
“什么啊……这种自我,只是对于你啊……在别人面前,我还是很自私的。”
“放屁。”
两人都笑了起来。
“死到临头了还傻笑什么呢?难不成是因为恐惧疯掉了?”
前后门已经被祸鬼成员包围了,一开始看到琴晚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自己傻笑,还真把他们唬住了。
“疯没疯,要不你来试试?”
琴晚戏谑道。
“强弩之末,死鸭子嘴硬。”
这说话的人说的硬气,却躲在人后不敢出来。
琴晚指着他笑。
“不行啊,细狗。”
“你说谁细狗!?”
“我没针对你,我说你们都是。”
这一句话瞬间把这群亡命之徒给点炸了,当即就有人冲了过来。
“叔能忍,婶忍不了,兄弟们办他!”
然而这人突然发现,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冲了出来,其他人都只是做做样子。
“卧槽,你们这群脏东西跟我玩心眼!?”
然而他的前冲之势还没止住,一把水果刀已经精准扎进他的眉心。
琴晚淡定的擦着另一把水果刀,桌子上还摆着好几把。
刚才从餐厅顺来的。
他坐在这儿,可不是等死。
当人聚集起来时,一旦杀掉出头鸟,就能震慑一群鸟。
谁也不愿意当下一个出头的人,因为谁先出头谁先死。
这样,就为琴晚争得了休息的时间。
毕竟奔波了一晚上,累的不只是他,还有这群祸鬼的人。
但琴晚往这一坐,那股压迫感就已经分了输赢。
没有一个祸鬼的人敢真正休息放松,只是守在前后门,等待机会出手。
他们是亡命之徒,是没有底线的人,但这不证明他们愿意送死。
场面一时间僵持下来。
但琴晚明白,今晚很难走掉。
即便走掉了,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不重要。
琴晚从来都不是信命的人。
你说我走不掉。
那我偏要走掉。
琴晚调整着呼吸和肌肉的状态。
这是大脑活跃的另一个好处,他可以很容易地掌握自己的身体。
眼中银色毫光重新点亮。
琴晚知道,下面将会有一场恶战。
眼前这些臭鱼烂虾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大的威胁是正在攀登楼梯,逐渐靠近的另一个灵魂。
琴晚知道,这恐怕就是BOSS战了。
那人拨开人群,走到最前,摸了一把锃光瓦亮的光头
中气十足地喊道:
“谁他娘刚才把痰吐老子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