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立夫离去时曾经与妻子交代过,每隔固定的时间就会派人来向她报平安。这个人就是奉命前来报信的。见到眼前的惨状,他不由得失声惊呼。
“我还好。”一直沉默的刘珊向来人说道,“范大哥他们都还好吗?”
在此人未来之前,刘珊已经算是孤身一人。她身边仅存的那名独臂战士也被鹰将军给杀死了。说来他的死也有我的责任,我给鹰将军的指令是杀死除了慧觉和刘珊之外的所有人,鹰将军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范大哥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真的没有想到官军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们夜袭他们,屡屡得手,但这次,卢二哥在南蟒山与官军遭遇,发动的第一次夜袭就遇到了钉子。官军乘胜追击,直扑范大哥在蒿山的第二道防线。范大哥为了避免损失,率众直接撤向黑鸦坳了。他派我来,就是要通知您,官军打到青柚岭的时间会比之前预计的快很多,让您赶紧带人去黑鸦坳与他汇合!”说到这里,来人看了看残垣断壁和满地的死人,声音变得吃惊且伤感,“只是我没想到......青柚岭上怎么会变成这样?”
“官军从后方偷袭我们了!留守的人只剩下了我自己还活着!”刘珊的表情似哭似笑,“还好,靠这几位朋友的相助,官军也被杀光了!不然,你来这里都见不到我......”
“李公子......”这人看来认识我,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冲他点点头。然后又看到应雄的脸上涌起杀意,我赶紧冲应雄摇摇头。鹰将军打消了杀死来人的想法。
“不可轻举妄动滥杀无辜。这人又没看到我的......那种形态。”我低声对应雄说道。
“是的殿下。属下记住了!”应雄点头。
我心里方松了一口气。
“这位师父是......”报信人看着慧觉,问。看来他还是话挺多,好奇心也挺重的。
“这位是青云寺的慧觉师父。我们留在营地的都是老弱妇孺。他看到官军残杀弱小,心里不忿,就出手协助我们击败官军。”刘珊方才见识过两只妖精杀人的手段,此刻心里应该还很戒备,没有说话回答报信人,于是我就替她向报信人介绍了一下慧觉。
“多谢师父。”报信人双手合十,躬身施礼向慧觉道谢。
之前佛教长期是国教。在SND区,民众信佛更是普遍,僧人在民众心中有着很高的威望。现在又听说这位师父曾经出手相助,报信人对慧觉的感激更是发自内心的了。
慧觉却脸现苦笑,低声向我说道:“小白,你可要害死我!你说我帮助叛贼杀了官军。这......这就是在说我与官府作对,你这是在害我!”
我连忙宽慰他:“咱们啥关系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我还能害你?你救过我的命,而如果没有我,你也应该死过好几回了吧?所谓人跟人之间的交情深厚也莫过如此了!放心吧!在场诸人都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去!官府更不可能去找你麻烦的。”
说着话,我对报信人说道:“慧觉师父虽然帮了我们杀死了官军,但不想这事传扬出去让官府知道。否则会给他带来麻烦。官府会杀他。他和尚做不成,只怕要跟咱们一起落草为寇了!”
我之所以单独叮嘱报信人,是因为在场的别的人都不会泄露今天的事情的。
送信人虽然话多且好奇心重,但内心看来还是很忠厚的。只听他说道:“那是自然。慧觉师父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岂有恩将仇报的道理?放心吧师父,今天这个事儿直到我周希敏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向任何人吐露半个字!”
慧觉虽然不太敢完全相信周希敏,但也只能选择相信了。他无奈地苦笑摇头。
“这两位是?”周希敏看来不把现场每个人认完是不罢休的。一开始,他看到两人穿着官军的制服,不太敢搭话,现在可能明白过来了,这两个人肯定不是官军,否则不会一直在这儿了。
“他们都是慧觉师父的朋友......这个叫应雄,这个叫佘素义。之前杀死官军,他们也出了不少力。”我如此介绍二人。
慧觉听得我如此说,又无奈地摊了摊手。心里肯定在想:咋啥人啥事儿都往我身上安呐?
我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山南人信佛,对僧人很信任,听说这两陌生人是慧觉的朋友,周希敏果然连连向他们致谢,脸上的戒备神色也没有了。
然后,周希敏再次转向刘珊,催促道:“大嫂,李公子,咱们尽快去黑鸦坳吧。范大哥说,我们在黑鸦坳可以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因为官军这次对我们是穷追不舍,似乎是不剿灭我们不罢休了。”
我看了周希敏一眼,然后转向刘珊,用为难的语气向她说道:“刘珊,我现在有事在身,只怕不能陪你一起去见范大哥了。我......我祝你们一切顺利!”
“好!好!好!”刘珊眼含泪水,哽咽道,“谢谢你的祝愿。不管你去哪里,我也希望你一切顺利。日后如能有缘,我们可以......”
说到这里,她忽然大哭出声:“我们以后只怕再也不能见面了!小白!你知道我们遭遇了什么!这次官军的围剿我们注定要失败了!我会战死!以后,你回忆起往事的时候,能记得有个我,替我烧化些纸钱......”
她干脆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这哭声很是悲戚,让我实在心疼她。之前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如同飞速放映的电影胶片从我的脑海中闪过,有欢快,有哀伤,有共同扶持,有并肩战斗,点点滴滴都觉得那么让人珍惜。
“你不要哭了!至少,在这次打退官军的进攻之前,我不会离开你!我说过的,我会一直帮助你,忠诚于你!”我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本来我是肯定不敢这样的。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她知道我曾经是狗,我心里潜意识存在着自卑。但是,现在面对楚楚可怜亟需我帮助的她,我感觉到了勇气。这是让我敢拥抱她的勇气,也是让我挺身而出保护她的勇气。
刘珊的哭声停了,身体仍在轻微地抽泣。我轻拍着她的背,对应雄和佘素义说道:“我决定了!我们帮完他们再走。”
佘素义吸了口气想说什么,但还没说,应雄先说话了:“殿下您说了算!只要您记挂着陛下的身体,注意不要太耽搁时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