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自打进七玄门就被墨大夫带到了神手谷,虽然功夫没学到,但每天上午墨大夫都会传授一些基础的医药知识。
此外,每次从外面送进来伤病号,墨大夫都会让张铁韩立二人在一旁打打下手。
因此这张铁耳濡目染之下,倒也会一点简单的医术,至于能不能救活那头毒发的白鹿,他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张铁回到住处,见韩立仍一丝不苟地打着坐,不忍心惊扰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往药箱里塞了些东西,最后提了半桶清水便出门了。
“咳咳!”
不过没等张铁出谷,突然从身后传来了那熟悉的让他又敬又怕的咳嗽声。
张铁心里一紧,慢慢转过身去。果然,那墨老正站在屋前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自己,其目光特别地在药箱和水桶上多停留了片刻。
“张铁,你这是要去哪?”墨大夫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悦。
听到墨大夫的问话,张铁心中顿时慌乱起来,他支支吾吾着,脸憋的通红,低下头去连抬头都不敢。
“墨…墨老,弟子…弟子刚才在谷外见有人受伤,是…是比武受伤的,这才回来拿点药,想着…想着能…”
“比武受伤?”墨大夫不等张铁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受伤的话直接送到神手谷里不就好了,还有,那人受的什么伤,你能应付得了?”
听到墨大夫话里的怀疑之意,这张铁虽然害怕,但觉得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去救一只白鹿,肯定要被臭骂一顿,既然一开始就撒了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了。
“是弟子的…弟子的一个朋友,小伤而已,不…不打紧的,他不喜欢来这里,所以…所以弟子…”
“好了。”墨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张铁不用说了,“别的我不多说了,再提醒你一句,到时候若是口诀的修炼没达到我的要求,可是要被赶到外门的。”
“弟子…弟子记住了…弟子一定会认真修炼!”听到墨大夫话里的威胁之意,张铁急忙应道。
看到墨大夫转身回了屋,张铁如蒙大赦,急匆匆地就往谷外跑。跑了好一会儿,他才敢停下喘两口气,这墨大夫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不过是问了两句话便让他冷汗涔涔。
此刻,张铁也感到有些自责和后悔,也许自己不该跟墨老撒谎,他下定决心,今后一定刻苦修炼,绝不能让墨大夫失望。
接下来,张铁认准方向,一手提着桶,一手挎着药箱,朝着发现白鹿的地方跑去。到地方后,他拿开树枝,见白鹿仍在规律地喘息着,暗暗松了口气。
他将药箱里的东西摊在白鹿身边,看了看其背上的短箭和伤口,又看了看发紫的面部,不禁有些傻眼。
张铁之前毕竟只是给墨大夫打打下手,从未亲自处理过伤患,如今面对这生死未卜的白鹿,难免束手无策起来。
少年救鹿的心急切,不敢继续耽搁,当即决定无论如何先把那罪魁祸首——短箭给拔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握紧箭尾,然后用力往外拔,可另他大感意外的是,这短箭在肉里扎的是如此结实,以至于他一时半会竟没能拔出来。
要知道,这张铁虽然仍未学武,但从小就帮家里做活,别的不说,一把子蛮力总是有的。
可没想到这短箭跟长在肉里似的,一时间他不由得怀疑到底是这鹿肉太结实,还是说短箭扎得太深了。
张铁缓了两口气,这次先在手上缠了几圈纱布,再将手上的纱布缠在那箭尾上,接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后拽动。
终于,短箭一点点地后退,随着“噗”地一声,张铁猛地后仰倒退几步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哎呦!”张铁揉着尾椎骨爬将起来,看了眼另一只手中的短箭,只见泛着寒光的银白色三棱箭头上沾满了污血,让人不由得一阵发冷。
他将短箭放在一边,看了眼伤口处,经过这么一折腾,那伤口难免有些狰狞可怖。张铁忍着不适,用打湿的纱布仔细地擦了擦伤口附近的污血,发现附近的皮肉发黑,竟有逐渐坏死的迹象。
于是他操起一柄柳叶形的狭长曲刀,这刀小巧精细,最适合用来解剖,不过张铁如今只是拿它切除郝野伤口感染坏死的皮肉。
张铁拿着小刀,一丝不苟地清理起伤口来。此刻正值午后,夏日炎炎,很快汗珠便布满了张铁专注认真的脸庞。
清理完后,张铁又拿出药酒冲洗伤口,随后敷上药粉,末了再用崭新的纱布仔仔细细地包扎好。
收拾完毕,张铁感觉自己快累瘫了,他摸了摸脸上的汗珠,暗道这治病还真是个体力活。可是他忙活半天,那白鹿仍是恶毒在身的模样,心中真的很难生出多少成就感。
看着白鹿脸上的紫色,张铁陷入了沉思,终于他想起了什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木盒,从里面摘出一枚长长的银针来。
张铁想起墨大夫曾经提过的放血疗法,觉得是不是可以用来释放白鹿体内的毒血,不过他对此毫无经验,只能凭借想象来操作了。
好在这白鹿不仅面部血管明显外,拨开身上洁白的毛发,皮肤下也有紫色线条隐约可见,张铁用银针每隔一段距离就在紫线处使劲刺上一针,顿时有乌紫色的污血从中冒出。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张铁看着眼前被污血侵染的白鹿有些无语了,他想象不到这白鹿到底中了什么样的毒,竟然如此吓人。而这白鹿生命力到底是多么顽强,都这样了仍能苟延残喘。
张铁自然不知,墨大夫袖箭淬的毒,绝对是凡世间一等一的毒物,若换作其他凡人凡兽,早就一命呜呼了。也幸亏郝野血脉浑厚,生机强大,这才能一直抵抗着毒素的入侵。
其实早在张铁发现郝野的时候,郝野就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体内的污血也是他在与剧毒对抗过程中折损的血液。
张铁施展所谓的放血疗法,倒也算是歪打正着,放出了郝野体内的败血,促进了体内的新陈代谢,加速了身体的恢复。
随着过往蕴藏在血肉之中药力的缓慢释放,郝野的呼吸愈发稳健有力起来,他的意识也渐渐苏醒过来。
“呃…”郝野终于睁开眼睛,深深地吐了口浊气。
等脑袋里的晕眩之意缓慢消失,一张青涩又紧张兮兮的脸庞赫然映入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