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叔，这是……？”刘默来到院子里，看着空荡荡的地面，嘴巴张得老大。
今天早晨，他亲自把好几吨的废纸摊开，就在这里晒着，怎么过了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全都没了呢？
“铁阳老李来过了，我看你在睡觉，就没喊你起来。”
吴大财眉头紧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忧色：
“小刘啊，最近怎么老是闷在屋子里，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那天出车祸，你真的没伤到？”
他知道这孩子懂事，生怕他身上有伤，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财叔，我没事……”感受到吴大财的关怀，刘默大为感动，他心一横，干脆把获得游戏设备的事说了出来。
只是，那天的经历，被他说成在车祸中救了一个人，对方感激自己，才送出了游戏设备。
“就是那种一万块一个的游戏头盔？”
吴大财倒吸了一口冷气，神域世界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想当初，无论新闻还是广播，都铺天盖地的报道个不停，隔壁王胖子还说要体验一番来着。
“额，比游戏头盔高级一点，价钱嘛，也更贵一点。”
刘默没敢说出感应腕带的真实价格，否则吴大财非得疯了不可，要论贪财的境界，他可是不逊色苏曦的！
“不得了不得了，你小子这是因祸得福啊。”
吴大财连连称奇，随后，他又把脸一板，严肃道：
“不过，我得警告你，游戏这东西是会上瘾的，你可不能沉迷其中，连正常的工作和生活都耽误了！”
接下来又是一通说教，从谁家孩子游戏成瘾荒废了学业，到谁谁谁玩游戏猝死，他还亲自举例子，说自己坐牢那会儿，有个狱友就是玩游戏进去的，当然，他玩的是老虎机……
对于连赌博机和虚拟游戏都分不清的吴大财，刘默实在是无力吐槽，见他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他只好用最直接的方法来说服他。
“财叔，虚拟游戏其实是个新兴产业，你看，这几天我已经赚了一千多块了……”他直接把手机拿给他看。
吴大财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他看着那条首款讯息，再三确认了好几遍，震惊道：
“卧槽，真的假的，你这收入都赶上山海市的白领了！”
白领？
刘默微微一笑，在以往的虚拟游戏中，大型公会那些中层成员的工资就已经超越了白领，如果算上自己身上的装备，他估计，自己这几天的收入，恐怕连那些白领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都望尘莫及。
“小刘，你说，我要是买个头盔，是不是也能赚到这么多钱？”
吴大财两眼放光，他奶奶的，玩个游戏都能赚这么多钱，自己还开个屁的废品站啊！
刘默失笑：“您……？”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自己能赚这么多钱，除了运气之外，实力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吴大财单凭一时冲动，就想复制自己的路子，最后只怕会赔的血本无归……
“算了算了。”
吴大财从财迷状态中回过神来，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玩游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们年轻人闯荡一下还行，我啊，还是老老实实过我的日子吧。”
吃完午饭，刘默回到住处，正打算继续奋斗，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走出去一看，只见一辆货车横在院子里，货斗半倾，一捆捆拆解好的纸箱子倒在地上，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一个五十多岁的红脸汉子站在车前，与吴大财大声争吵着什么，在他身后，两个年轻的伙计抱着膀子，脸上满是盛气凌人之色。
“财叔，出什么事了？”
刘默走到吴大财身边，眼神不善的看着对方几人。他的目光煞气十足，被他这么一瞪，包括那个红脸汉子在内，三人全部心头一寒，嚣张的气焰不禁消减了不少。
“小刘，正好，你来评评理。”
吴大财显然气得不轻，他一把拉过刘默，指着地上的纸箱子，说：
“这些废纸都是你摊开晒的，你说说，闻到什么怪味儿没？”
“是有点味道，不过都是常有的霉味……咦？”
刘默走上前，弯腰嗅了嗅，脸色突然一变，地上这些废纸箱，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蒜臭味，他不知道这种味道是什么，但是本能告诉他，这股味道十分危险。
“我晒的时候，绝对没这味儿。”刘默肯定地说。
“不行，你们自家人说话不算数。”
红脸汉子脖子一梗，蛮横道：
“反正这批货有问题，我送到工厂人家不收，说有毒物残留，你们说这事怎么解决？”
吴大财一听就激动了，涨红了脸，嚷嚷道：
“老李，我敬你是这一行的前辈，但是你也不能血口喷人！货是你来收的，也是你的人亲自搬上车的，要是真有毒，为什么当时没闻到？难道同样的货，在我这院里没事，出去就能生出毒素来？”
“哦，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坑你了？哈哈哈哈！”
红脸汉子仰天大笑：
“老吴啊，我铁阳老李是什么人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干这一行几十年了，每年进账是你的十倍都不止，我怎么可能为这点钱坑你……”
说罢，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刘默听明白了，原来上午那批废品出了问题，人家工厂不收，被铁阳老李退了回来，只是，这毒是怎么来的呢？
他仔细观察地上的纸箱，这些本就是废品，上面满是污渍，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是他注意到，当自己做出查看的姿态的时候，铁阳老李那两个伙计都是目光一闪，脸上露出了嘲弄的神色。
这里面有问题！
刘默心思急转，很快有了一些猜测，不过他并未声张，而是拉住还试图分辨的吴大财，低声说：
“财叔，这事儿讲不清的，人家势大，名声也响亮，我看还是给他退了吧。”
“那怎么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成交之后与卖家再无关系，这些都是规矩，我凭什么吃亏！”
吴大财愤愤不平，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这可是触了他的逆鳞！
“财叔，退一步海阔天空啊……”刘默冲他使了个眼色，同时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意思是这里面有名堂。
吴大财也是老油子了，经他这么一提点，立刻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他狠狠喘了几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忿：
“好吧，这件事我们认了，你们把货卸下，我全额退款。”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去。
事情如此顺利，显然出乎了铁阳老李的意料，一直注意着他的刘默，敏锐地从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错愕之色。
那两个伙计还想说什么，却被铁阳老李一个眼神制止，他冲两人努了努嘴：“去把货倒出来，注意啊，别用手碰。”
说罢，他转而望向刘默，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小兄弟一表人才，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啊，不知怎么称呼？”
他注意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才是吴大财转变态度的关键。
结果，对于他的热情攀谈，刘默只是扯了扯嘴角：“呵呵！”
到底是老江湖，铁阳老李神色丝毫不变：
“不瞒你说，我那边扩张生意，现在正缺人手，哎呀，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小兄弟要是去了我那边，想必当个分站长都绰绰有余呀！”
刘默：“呵呵！”
“……”
任凭铁阳老李说得天花乱坠，刘默始终呵呵以对，诡异的是，对于他如此明显的敷衍态度，对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越发的热情洋溢。
最后，当吴大财阴沉着一张脸，拿着钱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铁阳老李还亲热的拍了拍刘默的肩膀，嘴里不住的说着什么“好好考虑”之类的容易令人误解的话。
只是，他的离间之计注定要泡汤了，刘默和吴大财一个眼神交换，就已经将彼此的心思了然于胸——
刘默：“你咋才来，我快被这货烦死了！”
吴大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让我多攥一会儿不行吗！”
把钱给了铁阳老李，待他一张一张数过之后，吴大财面无表情的一抬手：“几位走好，不送了。”
“我们走。”铁阳老李招呼两个伙计上车，临走前，他大有深意的看了吴大财一眼，似乎在说，这件事还没完。
废品站内，刘默把发现的苗头跟吴大财一说，后者顿时眉头大皱：
“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往纸箱子上撒药，然后借退货逼我翻脸？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刘默摇头：“财叔，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人家了？”
“怎么会！”
吴大财大呼冤枉，他心底一直把铁阳老李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在生意方面，两人分处两镇，也没有竞争关系，谁知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捅了刀子。
“他们肯定还有后招，不过，他老李势大，我吴大财也不是好欺负的，毕竟这里是四胡镇，不是铁阳！”
吴大财发了狠，他这一生，当过痞子进过监狱，除了令人又爱又恨的金钱，还从未被什么东西折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