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中日双方签订《淞沪停战协定》,远在余杭老家的长顺又回到了上海,看到的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还有就是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小少爷。
“手脚勤快些,趁护士给小少爷换药的时候,给小少爷身上擦擦,防止生褥疮,外面有太阳的时候就把小少爷搬到窗口晒晒太阳。”福伯一边吩咐长顺他们,一边老泪纵横。
“小少爷,小少爷,您醒醒,我是长顺,您醒醒啊!”长顺看到被纱布缠绕,昏迷不醒的陈耀宗大声哭喊着。
可此时的陈耀宗好比人在三界内、不在五行中,仿佛外面的世界和他毫无瓜葛,他除了呼吸正常,其他的和死了没有区别。
“还没有醒吗?”何香凝先生和淞沪警备区的人都来问。
“都已经二十多天了,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守在病房外面的人回答道。
长顺每天都和陈耀宗说说话,盼望着陈耀宗能醒过来。
时间一长,来询问的人越来越少了,起初蒋校长和宋夫人也委托宋子文过来看过,后来除了孙夫人庆龄先生、何香凝先生和陈家庚以外,已经没有几个人关心陈耀宗了。
时间来到了六月,刺眼的阳光照的陈耀宗睁不开眼睛,陈耀宗觉得头晕脑胀,身上各处都有疼痛感,手指无力。
“我这是怎么了?”陈耀宗脑子里想着。
陈耀宗极尽全力的想着活动活动自己的身体,可尝试了几次没有反应。
此时,陈耀宗又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挪动自己的身体,随后产生一阵一阵疼痛感,他又好像听到有人在讲话。
就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三五天,陈耀宗一直很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没能实现,手指间却有了一丝反应,他用力活动着自己的手指。
“长顺,护士。”佣人水生大声喊道。
在外面走道的长凳子上休息的长顺听到水生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飞快的冲到病房里。
“怎么了?”长顺问。
“动了,动了。我看到小少爷的手指动了。”水生激动的说道。
“真的,你眼睛没花吧!”长顺激动的问水生。
“真的,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来小少爷又动了几下。”水生说道。
“护士,刚才水生真的看到我家小少爷手指动了。”长顺拉着护士,希望护士能相信自己和水生,相信陈耀宗醒过来了。
“护士,你看。”水生又大叫起来。这个时候三个人都亲眼目睹了陈耀宗的手指在微微的抖动。
“医生,小少爷。”三个人发出两种声音。
德国医生赶到了病房,查看了陈耀宗的情况。
“天呐,这真是个奇迹。”德国医生惊讶道。
“医生,我家小少爷是醒过来了吗?”长顺问。
“现在还不能说是醒过来了,但病人开始有意识了,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还要看病人自身意识恢复情况,也许就在这几天,也许要很长时间。”德国医生回答道。
德国医生的回答,让长顺和水生又开始期盼起来。
这样的日子没有等多久,这天陈耀宗的眼睛微微的睁开,看到了久违的光和白色的房顶。
“少爷,少爷,你醒了。医生,护士,我家少爷醒过来了。”长顺从病房喊到医生办公室。
“病人已经醒了,适当的给病人喝点水。”德国医生吩咐道。
“醒了,小少爷醒了。”长顺和水生高兴的搂在一起。
“水生,你去给福伯报信,我来看着小少爷。”长顺安排道。
“嗯。”说完,水生激动的往外面跑。
“长顺,你怎么在这里?”陈耀宗用微弱的声音问。
“小少爷,你受伤了,很严重,你现在不要讲话,我来给点水你喝。”说完,长顺去给陈耀宗倒水。
在后面的日子里,在水生和长顺的细心照顾之下,陈耀宗慢慢的从喝水开始,一直到流质,身体慢慢的朝好的方向发展。
到了十二月,陈耀宗离开了上海,被安排接送到南京陆军医院。
到达南京陆军医院后,第一个来看自己的既不是“老相好”陈诚,也不是“废物点心”戴老板,更不是宋希濂,而是书呆子黄维。
别人来看病人都是大包小包过来的,我们这位书呆子就带了四个苹果就过来了。
“看来伤的还不是很严重。”一进门,黄维看到正在啃苹果的陈耀宗。
“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陈耀宗心里嘀咕着。
“我叫黄维,黄埔一期的,算是你的学长。”黄维开门见山的说道。
“黄兄,今天过来不是单纯来看我的吧!”陈耀宗躺在床上也直截了当的问。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炸坦克的?”黄维拿出口袋里的笔记本,拉了张凳子坐在陈耀宗旁边。
陈耀宗知道今天自己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黄维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陈耀宗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说给黄维听。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陈耀宗最后说道。
“看来把你送到日本去学习还是有点用处的。”说完,黄维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什么人啊?”这把陈耀宗气得。
第二天一早,“老相好”陈诚就从前线赶了回来,给陈耀宗带来了一些牛肉罐头和补品。
陈耀宗知道陈诚最近很不顺,第四次围剿红军,被红军按在地上摩擦,损兵折将。能在这个时候来看自己也算有心了。
陈诚前脚刚走,后脚“废物点心”戴老板也出现在病房里,戴老板送过来一支东北老山参。
“少云老弟,你好好休息,病好后你我兄弟再聚。”戴老板临走前说道。
后来的几天里,文白将军,老杜,卫立煌,宋希濂,刘峙,李默庵等都来病房慰问了陈耀宗。
最让陈耀宗感动的不是校长和宋夫人来看望自己,而是布雷先生和熊绶春来看望自己。
陈耀宗和熊绶春同在日本留学,陈耀宗知道熊绶春因为九.一八的原因,中止学业提前回国了。此次淞沪会战又同在前线,只是因为防区不同,自己和熊绶春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整个1932年,陈耀宗都处在休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