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电筒重新亮起的瞬间，保尔终于捕捉到了第一头丧尸。
异类的形象在光圈内一闪而过，再次没入黑暗。
雷泽不敢回头，一边晃动手电，一边高声问道：“在哪里？你看到他们了吗？”
“在身后，我看到它了。”保尔的声调都高了八度：“新来的肯定也看到了吧，是不是？”
“在地上，它们都趴在地上，我敢肯定它们是丧尸。”
“不可能。”雷泽立刻降低手电筒的角度：“丧尸什么时候害怕活人了……这东西要是能长出脑子，我们就完蛋了。”
黑暗中，大家再次陷入沉默。
看不见的敌人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你知道它正看着你。
罗轶还算镇定，他遇到的第一头变异丧尸是在杂货店外，丧尸恢复了视力，但不具备任何思考能力。
之后他帮陈琳等人引开尸群时，又遭到几头会奔跑的追丧尸逐，迫于无奈躲进弗里所在的居民楼。
病毒在逐渐适应人类的身体，所以丧尸拥有智力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现在距离病毒爆发不过五天时间，这个进化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队伍以缓慢的速度前进。
雷泽手上的光束突然扫过一截灰白的小腿。
珍尼特慌乱地打破沉默：“前面也有，我们被包围了。”
“它们不敢正面攻击。”
雷泽尽量保持沉稳，可四周的叩击声越来越密集。
“五个、六个……”罗轶默数着，周围至少有七八个变异丧尸。
细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包围圈在越来越小。
队伍被迫停止前进，默契地背靠背形成防御。
保尔那支手电筒的光束明显黯淡下来，显然是电池电量不足，他反复敲打了几下，这次没能奏效。
仅剩三支手电，让他们的防守愈发吃力，原本躲在暗处的丧尸们终于跃跃欲试起来。
它们在两道光束宽大的间隙里穿插，从一个阴影窜到另一个阴影，其中两只甚至爬到最近的货架上，企图从上方发起袭击。
包围圈也在逐步缩小，从二十米到十米，再到现在不足五米的距离。
突然一阵磨牙声让罗轶汗毛直树，声音距离他太近了，好像就在耳边。
他猛转过身，才发现丧尸已经接近到不足两米的位置，后足弯曲，摆出扑击的姿态。
罗轶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几乎同时，那只变异丧尸往身侧一跃，再次跳进黑暗。
“怎么回事？”
“打中了吗？”
枪声让其他人更加慌乱，但没人敢转头去看身后。
“没打中。”罗轶道：“它们动作太快了。”
罗轶能肯定，如果刚才没能及时发现，那么丧尸的一扑必定是朝着自己这边。
不过这些丧尸的行动非常谨慎，不仅会避开光柱，甚至刚才的枪声都让它们再次后退。就像在地下室里的老鼠，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躲回洞里。
雷泽见状，立刻起身：“趁现在赶紧走，你叫罗轶是吗？它们再敢靠近，你就接着开枪，我们到出口附近就安全了。”
枪声接连响起，一时间竟没有丧尸敢再度靠近。四人也不断加速，从快走变成了慢跑。
“快到了，快到出口了。”
全城超市背靠的商场用的是玻璃结构，阳光透过屋顶洒进中庭，也照亮防盗卷帘门后的一小块区域。
看到前方的光亮，雷泽更是飞奔起来。
“这里，在这里。”
守在出口的邱章立刻边喊边挥手示意
他早就听到了枪声，却一直不见队友踪影，想要帮忙，又碍于右腿受伤，行动不便。但若队友全军覆没，他自然也难逃一死。
就在左右为难之际，邱章突然看到雷泽正带着队伍往回跑，自然长舒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注意到墙上正有一头丧尸在迅速向他靠近。
“小心！”
“它在墙上，右边，你头上。”为首的雷泽和珍尼特大喊。
邱章脸色一变，不等转头，直接抬手往自己右上盲射四枪。
等四枪打完，他才看清那是什么。
皮肤苍白，尖牙黑瞳，速度快到让人来不及瞄准，邱章从未见过这样的生物。
而从罗轶的视角，只看到一个黑影从墙角跃起，贴着墙壁划出一道弧线，像炮弹般把邱章从货架扑到地上。
“邱章！”
罗轶拐过转角，只见一道灰色整个趴在地上，遮住了邱章的大部分身体，只露出一条手臂在徒劳地摸索。
雷泽跑在第一个，他想都没想，朝着丧尸脑袋就是一箭，然后立即拨开丧尸，用第二支箭瞄准邱章。
“等等。”邱章被吓得不轻，但又没有说话的力气：“我没事，我没事，我先打中它的。”
罗轶才发现倒下的丧尸头上有两个窟窿，一处是枪，一处是箭。也不知道这是四枪里的哪一枪，当时速度太快了，所以丧尸死后依旧靠着惯性把邱章扑倒。就是他这样子也摔得不轻，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你还好吧？”
雷泽把邱章拖到卷帘门后，有商场里的自然光，暂时不用担心被偷袭的问题。
“没事，就是全身的骨头都有点痛，头也有点晕，不知道会不会有脑震荡。”
雷泽抬起邱章的头，后脑果然有血：“你会没事的，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哗啦啦——”
卷帘门被抬起约半米高，但再想往上抬，却是抬不动了，四人合力试了几次都不管用。
“卡住了，我们只能爬过去。”
罗轶立刻脱下背包，垫在门下。
“保尔走第一个，珍尼特第二个。”雷泽依旧负责指挥：“你叫罗轶是吧？”
“没错。”
“你排在邱章后面，我负责殿后。”
保尔应了一声，学着罗轶的样子，把背包垫到门下，往外看了两眼，干净利落地滑过门缝，然后伸手把珍尼特也拉到另一边。
“包，先把包拿过来。”
罗轶帮着转移伤员和背包，但身后的丧尸好像意识到猎物们准备逃跑，逐渐躁动起来。
光照的边缘显出一个个轮廓，数量至少在十个以上。
它们四肢着地，三两只一组，徘徊在几米之外，寻找合适的进攻时机。
“来呀，胆小鬼。”雷泽一手抄起短斧，一手持弩，丝毫没有惧怕。
邱章成功转移。
罗轶也双手一撑，紧随其后，不过他没有站起来，而是保持侧卧的姿势，举枪从门缝外掩护断后的雷泽。
“快出来。”
超市内只剩雷泽一人，丧尸们也不再犹豫，爬行到距离大门只有四五米的距离。
距离太近了。
只要雷泽敢放下武器，不出两秒就会被撕成碎片。
“他死定了。”保尔说着，就准备抽走垫在门下的背包。
珍尼特连忙阻止：“你想害死他吗？”
“砰——”
罗轶开枪打死了最冒进的一头丧尸，再度把它们逼退。
“把腿伸出来，雷泽，相信我。”
“好。”
说话间罗轶再开两枪，可惜这次没能命中，仅仅迟缓了丧尸的行动。
它们在逐渐适应开枪射击的声音。
罗轶接连射击，但起到的作用却越来越小。
借着这段时间，雷泽背靠卷帘门蹲下，把一截小腿慢慢伸到门外。
“快把我拉出去。”雷泽大吼一身，随即整个人向前卧倒。
丧尸也终于露出獠牙。
罗轶丢下手枪，配合邱章，两人拽着雷泽的两条腿，快速把他拖出超市。
于此同时，保尔和珍尼特抽出背包，卷帘门失去依托，重重落到地上。
门内的丧尸想要追赶，却被落下的大门阻挡。
罗轶完全看清了它们的样貌。
“这是……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