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在卢正月嚣张而又幸灾乐祸的笑声中直接被挂断。范振华心情莫名变得有些糟糕。虽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范振华很清楚,两人之间的悲喜却是相通的,且成反比。简单来说,如果卢正月吃瘪了,他肯定会开心,但大概率不会表现出来;但如果自己吃瘪了,卢正月不但会很开心,甚至还会主动打电话来疯狂嘲笑。但这特么跟《自然》有什么关系?哪个正经数学家没事儿会去《自然》上去看论文呢?本想不理会卢正月,一笑置之,但终究忍不住心头的好奇,打开了电脑,登录了《自然》官网。嗯……挺显眼的。显然学界宁孑的名字依然是热点。论文直接上了首页,大字体,就是内容让他有些看不懂了,所以人工控制雷电?不错,很有想法。很快范振华便知道卢正月为什么会如此开心了。因为在论文作者单位署名处只有燕北体育大学,甚至数学系都没带上。其实如果没有卢正月这个电话的话,范振华大概率只是会笑笑算了,毕竟论文本身跟数学不太沾边。但被卢正月这通电话一打,却撩得他有些上火了。所以论文都还没来得及看,他便拿出手机直接拨给了陈永刚。这事没法跟宁孑说,但却是他跟体大的约定。电话刚接通,范振华便毫不客气的质问道:“喂,陈校长,我刚刚看到宁孑在自然上发表了一篇论文,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吧?”“啊,知道啊,怎么了?”听到对面完全没有半点羞愧的语气,范振华更不爽了,质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留的作者单位只有体大?我们可是签过合同的,你难道没跟宁孑提过这事?陈永刚,你要是跟我玩过河拆桥那一套,回头可别怪我不讲道义啊!”“不是,范院士,您是不是误会了?我都把合同直接给宁孑看过了,怎么可能没提?但是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体大数学专业发表的所有数学论文都必须将燕北国际数学研究中心跟北大数学院的单位,但是宁孑这篇论文不属于数学论文吧?”范振华愣了愣,气势顿时弱了几分,皱着眉头问道:“我们有约定必须是数学论文吗?”这些细节他还真没注意,毕竟他当时只是大概交代了合作前提,具体合同条款的拟定他并没有参与。“瞧您这话说的,合同一式三份,又不是只有我们体大这边有?您那边也有啊,翻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范振华想起电脑上就有当时合同的最终稿,说道:“你等等……”随后便开始在电脑上翻出了之前拜托一位法学院老朋友帮他起草的合同,仔细的看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对方义务的条款,果然如同陈永刚说的那样……“……嗯,陈校长,错怪你们了,不好意思,先这样吧。”说完范振华直接挂了电话。心里很憋气,偏偏不知道火咋发出去。其实一篇《自然》上的论文到是没什么,但有些论文带了燕北大学的名字,有些又没带,让国外那些学界的人怎么看?以后出国开会怎么跟同行们解释?也难怪卢正月会专门打个电话来。在八月的这最后一天里,范振华突然觉得他需要跟宁孑好好谈谈了。……燕北,体大。对于宁孑来说,完成了三月基础数学强化训练,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每天可支配时间更多了些,也更自由了。外出活动的时间也能相应增加。当然,如果宁孑真有事情,三月也不会用强制的方法把宁孑留在寝室里继续学习,无非就是宁孑不管耽误了多少时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三月都会想办法贴心的帮助他把时间补回来了罢了。从这一点上说,三月既显得很有人性,又彰显了其完全没有人性……就好像今天,宁孑又不得不出趟门。即将开学,他得去看看丁雨霖,并检验一下他这个妹妹一个多月的学习成果。当然这段日子他其实也并不是对丁雨霖完全不管不问,他加了辅导老师的微信,两人每周都会沟通几次,丁雨霖的学习进度其实他是大概清楚的。怎么说呢,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的。起码一般难度的考题,已经能及格了,这在宁孑看来显然还差的很远。毕竟整个义务教育阶段学习到的知识点其实难度都很低,如果针对课本上知识点的考试分数都只能及格的话,基本上毕业了也是没什么高中可以上的。所以宁孑打算去跟丁雨霖谈谈,他希望这个妹妹能重新在京城读一遍初一,打好基础。耽误一年时间到初二,每门功课能够达到优秀的程度。没错,学习从来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学习是唯一能让未来从生存变成生活的路。除了去看一眼丁雨霖外,回来的时候,宁孑还打算去燕北大学看一眼堂姐。宁晓昨天已经返校准备正式上岗了。说起来去年燕北大学便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住宿,不过他还没去看过。今天正好去看一眼,顺便问问宁晓跟那位鲁老师的关系怎么样了——他不太放心隔壁那个邻居。同样也就是这天,多米尼特·邓肯在来到华夏近半个月后第一次走出了学校为他准备的招待所。他打算去找宁孑。许多依然保留着皇室的欧洲国家中的许多人依然保留着对骑士精神的信仰。恰好多米尼特·邓肯便是其中之一。他想去告诉宁孑,接下来他将会进军一个世界级的难题,去摘下那颗璀璨的明珠。就好像在决斗之前,要告诉问问对方准备好没一样,属于一种能获得心里满足的仪式感。赢,也要赢的光明正大!可能给人的感觉有些二,但人间正道是沧桑。……因为第一天去找过宁孑,所以他对宁孑住在哪里记得很清楚。一般而言数学家的记忆力大都是很不错的,对于像多米尼特这样的天才而言,他的方向感就跟其空间想象力一样强大。就这样出了招待所很快便找到了宁孑所住的博士楼。网上的热度已经散去,西边又已经申请了专利,来烦宁孑的人便也没什么人了。不过陈永刚没说撤掉博士楼的安保,门口的保安亭自然有依然伫在那里,甚至据说已经开始规划修一个固定的亭子,只是人早已经换了一批,管理也早就不像之前那么严格了。所以多米尼特·邓肯在告知了自己的交换教授身份之后,便走进了博士楼,来到了宁孑的寝室门前,敲了敲门。没动静,不,有动静……“喵……”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猫叫声。多米尼特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抬手防盗门把手上,直接一拧,竟然拧动了……门没锁。以多米尼特的个性,本来是真做不出主人不在家贸然闯入的事情。毕竟他是自诩有骑士精神的男人。但今天偏偏这一刻走廊上没有人,他又鬼使神差的直接推开了门,然后便看到的确有一只猫正趴在寝室内唯一的写字台上,正抬眼看着他。那小眼神还挺有神的。不过多米尼特的目光并没有在小猫身上停留,而是将注意力转到了摊在桌上的一堆杂乱的稿纸跟电脑上。他从小便不喜欢小宠物,最喜欢的动物是牛,最好还是三分熟的。显然那些散乱的稿纸比那只小猫更有吸引力,尤其是想到他这次来华夏最重要的目的时,终于还是受不了那些纸张的诱惑,在犹豫了不但半秒钟后,便抬腿走进了房间,只是内心底线的道德感让他没有顺手关上房门。而是把房门就那么开在那里……起码这能证明他是在坦坦荡荡的——闯入。走到寝室写字台的椅子前坐下,多米尼特顺手从小猫身边拿起了最上层的一叠稿纸。这个动作似乎惊到了小猫,这只猫从桌上跳了下去。然后小跑到门边。多米尼特依然懒得注意那只猫,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稿纸上那些数学公式上。只是看了第一眼后,眼睛便挪不动了。这是研究L函数的性质对周期的影响,不对,这公式——他似乎看不懂。哪怕稿纸上书写了许多杂乱的证明过程,他依然有些看不懂。多米尼特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翻到了下一页,还好这次是关于指函数的题目,数学里很重要,同时也是最基础的函数。这种题目总不可能玩出朵……等等,这又是什么?通用公式?推导出任意指数函数的无穷级数对于多米尼特来说自然是件极为简单的事情,他可以用无数种办法可以做到。但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公式似乎让一切都变得简单了。在脑海中默默的验算,结果都是对的,但这公式的证明过程呢?这是怎么推导出来的?多米尼特丝毫没意识到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看不懂,但大受震撼。换下一张……等等这是在重证Sato-tate猜想?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多米尼特沉浸看了进去,又是一堆他没见过的公式出现,这些公式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在需要的位置。尤其是关于L函数的解析部分,给人以数学幽灵之感的L函数,在这些他从未见过的公式下,变得如同温顺的羊羔,包括其中那些特殊值……就这样,多米尼特完全沉浸在这些演算用的杂乱稿纸中时,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只小猫很贴心的帮他关上了房门,像是怕有人突然闯进来惊扰到他。更没有注意到,那只小猫正趴在墙角,偏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紧锁眉头、专心致志的模样。甚至能从那双灵动的眼睛中看到类人的情绪。带着三分骄傲,三分缅怀,三分得意,跟一分失落的情绪。当然就算看到估计此时的多米尼特也不会有感触。因为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计算跟证明过程已经耗干了他所有脑力。光是在心底不停的演算已经让他无暇他顾,甚至已经忘了身在何处,忘了时间流逝。直到不知不觉中,翻到了那一叠稿纸的最后一张,上面没有公式,只写了几句话。但用的是中文书写,多米尼特·邓肯看不懂。多米尼特愣了愣,此时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名字——拉马努金。一位天才到极致的印度数学家,短暂而辉煌的一生留下了数千个数学公式。那些公式是如此的美妙,就是让人看不太懂。以至于当一位数学家证明了其中一个公式后,直接拿到了菲尔兹奖。此时宁孑在稿纸上书写的这些公式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看不懂,但是如果将一些简单的数字带入,似乎都是正确的。但很显然,如果想把这些公式给证明出来,会非常困难。稿纸上并没有这些公式的证明过程,多米尼特甚至怀疑宁孑自己都还没有证明这些公式,只是一种数学直觉。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种数学直觉跟天赋……突然多米尼特·邓肯宁愿这些公式宁孑有完整的证明过程。但如果这些宁孑手上真的有这些公式的完整证明过程,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宁孑把这些公式的证明过程放出去,按照现在菲尔兹奖的评选标准,够他拿上十多次了……换句话说,多米尼特觉得现在这个世界最顶级的数学奖项,已经跟宁孑没有展现出的数学造诣不太匹配。是的,菲尔兹奖配不上宁孑。关键是宁孑才二十岁!本来,多米尼特觉得宁孑是个爱表现的数学家,短时间内在《数学年刊》上发表三篇论文足以说明这一点。但现在看来宁孑哪里是爱表现?简直低调的让人发指。因为如果这个年轻人如果真想刷论文,一个月就算在各大数学顶刊刷上十多篇,大概也是可以的。这位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年轻哈佛数学教授这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气馁过。因为十几张A4稿纸已经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打击得粉碎。同一时间,多米尼特突然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他迫切的想知道宁孑那张写了几句中文的稿纸上到底说了些什么。于是他将稿纸放回到桌面上,拿出手机,直接将那些文字都拍了下来。拍完之后,多米尼特视线依然在那叠稿纸上逗留着,从那纠结的表情能看出,此时这家伙正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最终他还是没能忍受住诱惑,再次将手机的拍照功能打开,开始一页一页的拍摄宁孑演算的手稿……作为一位数学家,他当然知道这些手稿对于特定的人来说有多珍贵。这一个个宁孑随手用到的公式跟定理,说不定就能让一位顶级数学家少走多年的弯路。这就好像在牛顿之前,没人知道万有引力公式,更没人知道万有引力如何证明,自然也很难计算出相对应的各种难题,比如月亮跟地球之间的吸引力。但牛顿之后,一个高中生只需要几节课的学习,就能自行推导出万有引力公式,并轻松解决让数百年前的科学家头痛无比的问题。科学伟人对于人类文明的推动,正是体现在这里。让困难的问题简单化,把那些抽象的自然现象具现化。很快,多米尼特拍完了所有的稿纸,视线又投向宁孑摆在写字台上的电脑,脸上再次现出犹豫的神色……“喵……”房间里突然响起的猫叫,打断了多米尼特内心的斗争,事实上这位哈佛教授突然吓了得浑身一抖,手机都差点直接掉到地上。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那只站在墙角,正用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的小猫,多米尼特突然便感觉脸上了热了起来。他竟然忘了房间里还有只猫目睹了他刚才做的一切。等等,猫不会说话。还好……只是被打断的多米尼特实在没有勇气再将手伸向摆在桌面的那台电脑,于是匆匆的将手机放回兜中,垂着头,绕过了小猫,走到门前。咦?他进门的时候好像没关门的……算了,顾不上那么多了。站在门口听了听,走廊上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多米尼特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刚刚走进房间时的坦荡已经荡然无存。他要赶紧回宿舍,弄懂手机里拍摄的那张写了几句汉语的纸张到底说了些什么。当然他肯定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在那些公式上。神呐……多米尼特想到那天曾对宁孑说,将会成为他的老师,便只感觉到惭愧……也许,可以反过来?如果宁孑也愿意的话。……美国,旧金山,硅谷,希尔顿圣塔克拉酒店。美国夏令时晚上八点,酒店提供的中型会议室里分别坐着思科、谷歌的高级技术官们,但坐在主位的还是两家公司花费极大代价从极大高校、研究所邀请来的知名数学家跟计算机学家。当然这些知名专家们可跟奥博特·雷洛不一样,他们大都来自于顶级高校或者研究所,且在学界有着极大的声望。这些人被邀请来的目的也很简单,研究湍流算法的源代码。改写代码或许只需要几个熟练的程序员就能完成,但是研究宁孑上传到论坛上的源代码却需要这些正儿八经的科学家们。虽然代码的改写工作早已经完成,甚至已经成功申请了专利。尤其是对于思科来说,在购买专利之前,就已经安排了代工厂开始生产相关的设备,并组织了售后技术人员开始学习软件湍流算法的调参工作。但谨慎起见,两家公司都还是希望能完全了解软件工作的原理。番茄这既涉及到真正的技术安全,更涉及到未来技术遇到问题之后,可以进行更有小更有针对性的更新。所以在内部研究的效率依然不让人满意的时候,两家公司沟通后一致决定,干脆多花些钱,从外面多请些专家来一起做这个事情。这对于两家公司来说都不是难事。一来,虽然这事不光彩,但他们是真给钱,而且能给很多;二来,私底下研究湍流算法的代码,只要不公开传播出去无损这些学者的声望,普通人也并不会关心这些;三来,不管是高校教授还是研究所的研究员,他们跟这些大公司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对于这些知名的专家来说,谁都会有搞定了项目需要投资的时候,能跟这些大公司打好关系,自然是最好的。所以这段时间每个星期都会有这样的内部会议在酒店里举办,双方在一起沟通针对湍流算法的研究成果。此时正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上发言的是伯克利分校计算机学院的高级研究员科南·拉马尔,这是一位享誉全球的计算机跟数学专家,2007年A.m图灵奖获得者,在人工智能决策树算法方面有着许多创造性的成果。包括现在谷歌的搜索引擎许多关键技术就是依托于这位计算机学家的理论研发的。“这段时间我跟埃思里奇教授合作,将这些代码根据其实现的功能分类,总结出了九个公式跟相应的函数构型,如图所示。”科南·拉马尔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之后,他背后的大屏幕上投射出了笔记本电脑上的内容。“我们可以相信这九个公式,以及其最终结果,是实现算法各项功能的关键所在,甚至破解了这些公式的意义,我们就能彻底了解算法作者的创作思路跟思想,彻底了解这个算法。但很遗憾,在接下来三天里,我们针对这些公式的研究陷入了困境。”“这些都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公式。以公式一为例,很明显的,它的适用范围应该是针对曲面奇点的t解消。相信大家都知道,目前来说难点是此类曲面奇点解消是计算hurwitz-hodge积分,但是套用这个公式,我们发现可以轻易的得到相关结果,这是一个伟大的公式,但问题来了,在算法中我们不明白插入这一公式的意义。”说到这里,科南·拉马尔表演挪了挪凳子,表情也愈发严肃。思考了片刻后才继续开口说道:“其他的公式大都是类似情况,大家可以把这些公式跟函数构型记录下来。我认为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重点是通过了解跟证明这些公式,来思考它们是如何让算法实现这些功能的。除此之外我们的研究发现,如果按照它解析出的数学结构,湍流算法的功能可能不止现在大家所了解的这些。或者说算法的能力被低估了……”这句话刚落下,便有人举起了手。科南·拉马尔看了对方一眼,见是思科的首席技术官——迈轮·克米特,便冲着其点了点头,示意他直接发言。“拉马尔教授,你说的算法能力被低估指的是算法本身还有能力被隐藏,还是说算法作者在编程时……嗯,通过种种手段做了一些手脚?比如”对于科南·拉马尔来说这大概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但对于迈轮·克米特来说却太重要了,关系到他的饭碗。科南·拉马尔深深的看了这位首席技术官一眼,然后干脆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其实我想说的是,软件本身的智能性。根据我这些天对这些公式,以及代码变量的一些分析,整个算法工作时的决策过程很有意思。”说到这里,科南·拉马尔脸上露出犹疑的神色,随后才摇了摇头道:“算法的工作模式有人工智能的影子,但其决策模式却不是现在我们已知的一些办法,比如人工神经网络、贝叶斯、决策树、分层聚类、关联规则学习等等,又或者作者将这些都通过这些公式融入了进去……我不知道,因为我到目前为止依然看不懂这些公式。”这个回答会议现场所有人开始面面相觑。当一位业内顶级大老在分析了这些算法,甚至排列出一系列公式之后,却依然一无所获后,多少让人感觉到沮丧。似乎感觉到会议室内气氛不对,科南·拉马尔立刻又说道:“好了,各位先生女士们,虽然这些公式我们暂时还不懂,但说不定其中有疏漏,而且我们还有时间去持续研究。事实上我们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我有种感觉,当我们能把这些公式都证明出来,就能破解整个算法。”会议进入相互讨论的垃圾时间。实际上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近一个月的研究结果就是套出了九个公式,并且这些公式还没能破解。真要说起来这就好像创作者对众位学者赤果果的嘲讽:“我已经明明白白的把代码公开,摆在你们面前了,你们却分析不出其中的道理跟真相。”这其实跟爱因斯坦把相对论公式公开,薛定谔设计出了那只不生不死又生又死的猫,拉马努金写出数千公式,但同时代绝大多数学者却无法理解一样……似乎有些人的天分就是这么让人无奈,超越时代的降维打击总会让同时代的学者们轻松感觉到各种无助。就好像神仙之间的战争,凡人无法参与。……很快会议在探讨中结束。科南·拉马尔带领众人研究出的公式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了参与会议的所有人。这是所有人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会议结束之后,科南·拉马尔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思科首席技术官迈轮·克米特。“迈轮,耽误你几分钟,我们需要聊聊。”两人是伯克利分校的校友,很早就认识。事实上这次由科南·拉马尔来领导整个破解团队本就是迈轮·克米特最先给出的建议。“嗯,很重要的事?”迈轮·克米特问了句,科南·拉马尔严肃的表情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安。“非常重要。”科南·拉马尔点了点头。“去喝一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希尔顿圣塔克拉酒店内不但有会议室,也有酒吧。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科南·拉马尔点了两杯希尔顿的特色鸡尾酒——蓝色夏威夷,并主动拿出两张十美元支付了不菲的小费后,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后,这才冲着迈轮·克米特说道:“思科使用了所谓极致安全算法的设备已经开始销售了?”迈轮·克米特点了点头道:“据说已经在欧美多个市场签署了很多合同,具体合同细节我也不了解,不过我知道目前公司相关部门正在为纽约证券交易所规划新的网络布局跟设备更换方桉,这大概是目前最重要的一单。另外有内部消息说最近我们从三星手中抢到了了意大利电信集团的大单,之前他们的合作方是华夏的有为集团。”科南·拉马尔神色有些犹豫,片刻后说道:“迈轮,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说服公司董事会暂时放弃新设备的铺设方桉,延后一段时间。起码要等我们把这些数学公式跟代码结构吃透。”迈轮·克米特眉头皱了起来,他当然明白科南·拉马尔这番话的意思,但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科南,董事会不可能同意的。上周开发部门已经完善了新的设计方桉,订单已经下了,我们的德州工厂、印度工厂已经向全球供应链下了海量的订单,还有那些代工厂。更别提已经签好的合同。这个时候突然停下来,公司会蒙受巨大的损失,没人能承受更没人愿意负责的损失。”科南·拉马尔沉默了,再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后,认真的看向迈轮·克米特,建议道:“那么,迈轮,辞职吧,尽快找个理由辞职,赶紧脱身,我推荐你回学校去当一位受人尊敬的教授,不要呆在这个位置上了。”迈轮·克米特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科南,这不像你说的话,你真的悲观到这种地步了?你们的工作不是一直都有进展吗?包括今天倒推出的公式……”科南·拉马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道:“迈轮,这不是悲观,而是现实,你懂吗?我能感觉到这些代码中蕴藏着些很奇妙的数学逻辑,我同样相信肯定能最终解决这些问题,但是需要时间!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这个时间很可能是按年来计算。”迈轮·克米特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那么如果增加人手呢?扩大团队,让更多的科学家参与进来?我想,这样肯定能让效率加快,也许……”“没用的,哪怕你能把全美排名前十的教授们都请来也没用!”科南·拉马尔直接打断了迈轮克米特的话,然后摇了摇头道:“你只关注具体的技术细节,不做理论研究很久了。你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难度。这些问题已经不是仅靠人力去堆就能缩短时间的了。这就好像全世界起码数千位数学家在研究哥猜,但现在有结果了吗?”迈轮·克米特显然对这句话不认同,反驳道:“但哥猜跟这些不一样吧?”科南·拉马尔冷笑道:“为什么你认为不一样?同为作者的数学思想,难道还有高低之分?另外我问你,现在我们研究的,还只是人家大大方方展示给我们看的内容,仅这部分的内容我们都可能需要数年的时间去破解,去了解作者的真正思路,那么被他刻意隐藏起来的内容呢?”这个反问让迈轮·克米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科南·拉马尔拿起酒杯,一口饮尽,然后站了起来,冲着依然坐在对面的好友说道:“迈轮,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会给你提出这个建议,尽快辞职吧。最迟后天我也会找个理由离开专家组。不止是因为不想白拿不菲的佣金,更因为我不想以这种方式跟算法的作者产生联系。有些天才,他们是真的可以不讲任何道理。”随后,这位数学跟计算机双料专家用极为肯定的语气做了总结。“因为他们说的话就是道理。”……华夏,京城,西巷思必达课外辅导中心。这正是陈永刚向宁孑推荐的课外辅导中心,虽然名不见经传,跟那些上市的集团公司无法比,而且只专注于线下辅导,但其实辅导中心的规模并不小。包了一栋商业公寓整整三层,拥有二十多间教室,跟十二间学生宿舍。宁孑到访之后,借用了中心一位招生总监的办公室跟丁雨霖见了面。让宁孑欣慰的是,虽然成绩不好,但丁雨霖没有一般女孩的那种矫情,起码看上去已经从悲痛中走了出来,见到他时并没有太多悲观跟颓丧的情绪,相反,甚至还在克制着些许兴奋。“哥。”“嗯,坐。”宁孑如同老师般指了指对面的凳子。丁雨霖乖巧的坐在了位置上。“我每周会跟你的老师沟通一次,最近一周你的表现不错,老师说你几门主科基本都能及格了。”一来就谈学习成绩,显然让这个半大的小姑娘还是有些失望来的,只是都着嘴点了点头。“进步值得肯定,但还不够。我不打算帮你做主了,未来的路你自己选,你的学籍我已经转到了京城。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上一个一般的初中,按照之前的规划继续去上初二;另一个就是选择一所好初中,但要重新从初一开始学起。你选哪个?”丁雨霖想了想,抬头看向宁孑问道:“可是有好的初中愿意收我吗?而且现在好像已经开学了。”宁孑很欣慰,起码这个妹妹有自知之明。“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我既然问你了,肯定是有把握的。”“那我还是从初一重新开始吧。”丁雨霖喃喃的答道。宁孑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去收拾一下东西,我给你安排一个新的地方。接下来你要做好入学准备。”“那我先去跟苏老师道别?”宁孑想了想道:“我跟你一起去。”……“……雨霖其实还是很听话的,不过她大概属于那种天生对数学不敏感的,但记忆力不错,尤其是语感其实很优秀,能敏锐的读出文字中蕴含的感情,未来还是建议她往文科的方向发展。”给丁雨霖补课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退休女教师,说话很慢,条理分明。丁雨霖跟老师道别后去收拾行李了,这位苏老师则叫住了宁孑,颇有耐心的分析着丁雨霖的学习状况。“谢谢苏老师。”宁孑很真诚的道了声谢。“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雨霖这孩子极具语言天赋,她的英语进步非常快,尤其是口语。通过看电影跟听各类英语节目等形式来促进她的兴趣时,雨霖表现出了很强的潜力。除此之外,为了测试她的语言学习能力,我还利用课余时间给她安排了些日语课程,她完成得也非常优秀。如果以后有机会跟条件,应该在这方面着重培养一下。”听到这番话,宁孑突然发现了拥有一位优秀负责且经验丰富的启蒙老师是多么幸运的事情。毕竟主动挖掘学生优点这种事情,在宁孑接受教育的生涯中还真没体会过。不过想到这种一对多的辅导模式,宁孑又释然了。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孩子能享受这种在辅导机构有老师单独耐心的全天辅导呢?当一位老师只需要面对一个学生,老师又恰好很负责任的时候,优点跟缺点的确都能挖掘出来。……宁孑直接把丁雨霖带到了燕北大学。他打算让丁雨霖暂时跟宁晓住在一起。如果学校提供的宿舍不够大的话,那便正好跟范振华谈谈,能不能让宿舍变大些。关于丁雨霖读书的问题,他则打算找方旭教授想想办法。宁孑并不觉得这是薅羊毛,而是等价交换。范振华曾承诺过关于宁晓的安排问题肯定会让姐弟俩满意,住宿安排当然也包含其中。在宁孑发表论文之后,方教授多次诚恳的表示宁孑未来有什么事情要帮忙一定要找他。这次正好满足方教授的请求。不管是逻辑还是情理都肯定是没问题的。他唯一想不到的是,在他处理丁雨霖的问题时,多米尼特·邓肯会去找他,还走进了他的房间,并对他那些手稿跟随手写下的文字充满了兴趣……
087 数学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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