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已然成为一片火烧烟熏的炎海,杜寒山感觉四周氧气越来越少,肺部逐渐有了窒息的感觉。
浓烟迷住杜寒山的眼睛,烈火炙烤杜寒山的躯体,但残玉道士却似乎完全不受火海影响,从火焰中穿过,向杜寒山走来。
“先逃离竹林!”
这是最好的方法,杜寒山心想,在这奇怪的竹林火海之中,自己迟早要被烧死。
杜寒山向山上冲去,空中的黑玉又吐出三团巨大火球,砸在杜寒山前进的路线上。
“可恶!!”杜寒山猛的向后跳开,堪堪躲过。
残玉道士将双手别在身后,好似看着一出好戏,静静停留,站在杜寒山身后,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
杜寒山决计是不能在竹林中与残玉道士战斗了,可上山的道路却被火焰封锁,下山的道路上残玉道士静静等候,杜寒山穷途末路了……
“何尝不试试用你的冰在火海中开出一条路呢”
残玉道士在杜寒山身后说着。
杜寒山一愣,没有去思考为什么残玉道士会提醒自己,抬枪便向火焰中爆射。
子弹触地的一刹那,同人一般高的硕大冰块如同竹笋般从地中长了出来。
前方道路立刻变得凉爽无比,火焰消失的一干二净,杜寒山大喜,赶忙向山上跑去。
“且慢!”残玉道士又在杜寒山身后大喊一声。
杜寒山不解的回头看向这行为怪异的道士。
先是提醒自己通过火海的方法,现在又将自己拦下,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且仔细瞧瞧冰中是何物”
残玉道士似笑非笑地指着杜寒山前方道路的冰块。
杜寒山再扭头看向身前冰块……
巨大的冰中……燃烧着熯天炽地的火焰……
“冰中火”
杜寒山愣在原地,此景属实怪异,如同水晶般的晶莹剔透的冰中有一团赤红跳动的火焰。
这火焰似灵魂一样蚕食掉了杜寒山的冰,燃化了杜寒山最后一道防线。
“可……可恶!”杜寒山的前路再一次被重重火海包裹,他再一次感觉生的希望如此渺茫。
残玉道士踱步上前,杜寒山嘶吼着向后扑去,如同亡命之徒一般从火焰中穿行……
“啊啊啊啊啊啊!”残玉道士近在咫尺,杜寒山一棍敲下,残玉道士向后撤闪,一掌推出,掀起千层火浪,杜寒山直接被推了出去。
火舌不停地舔舐着杜寒山的肌肤,杜寒山浑身皮肤皱起,脱落……
“好疼……疼啊……”
杜寒山的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嘶吼,悲惨地倾诉自己有多么痛苦。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杜寒山的冰在这火焰之下不堪一击,杜寒山只觉得绝望与心死。
“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具干尸吗黑不溜秋的小小一团……金时和关门行能认出我来吗……”
杜寒山眼前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未来的样子,无比凄惨。
残玉道士再次砸下三团火球,杜寒山向前扑闪,奈何体力不支,下半身被直接砸中。
“咳啊!!”杜寒山吐出一口鲜血,下半身直接无影无踪。
他双手在地上胡乱地抓着,指甲缝中挤满泥土和草根,他什么也抓不住。
残玉道士站在不远处,看着趴在地上不停扭动地杜寒山,双手一齐下压……
空中黑玉吐出了最大的一团火焰,在这巨火的威压下,空中的太阳都略逊一筹。
这团巨火还是落在了杜寒山身上……
巨大的能量暴虐地撕扯着杜寒山残缺的身体,杜寒山双目无神地瘫在地上,任由火焰一点一点吞噬自己。
残玉道士歪着脑袋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杜寒山,嘴角流过一抹笑意,缓缓上前。
他蹲了下来,转过杜寒山的身体,向下看着他。
杜寒山无神的瞳孔忽的一转,残玉道士一愣!杜寒山举起了枪对着残玉道士面门扣动扳机!
精准命中!
残玉道士惊叫着捂着脸。
“怎么可能!你做了什么!”
杜寒山无力说话,仰卧着从竹叶缝隙间看着那零星几点天空。
残玉道士的面孔逐渐蔓延开冰霜,他跪倒在地上,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面部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不可能的……承受了那一击不可能活下来的……”
“我对自己开了一枪……用冰……挡下……”
杜寒山双目直视天空,嘴巴似乎没有开合,声音直接从喉咙中发出。
残玉道士愣在原地,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着自己开了一枪吗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残玉道士现在已经整个头被冰包裹,他爬到杜寒山身边,用手掌拂过杜寒山的双眼。
“其实我叫心火道人……”
杜寒山眼前忽的闪过一道光,他看清了,一切都看清了。
竹林里没有一点火星,郁郁葱葱,无比静谧祥和……
被心火道人甩出的笠帽没有被火烧尽,而是安然无恙地躺在地上……
上山的道路中间,矗立着一大块冰,完好无损,没有融化一点……
心火道人的左肩,最初中的一枪,结着一大块冰,没有被他用火焰化开……
自己的身体完美如初,下半身还在,皮肤还没有脱落,只是躯干结着自己开枪造出来的冰块……
“为什么……”
杜寒山扭头看向躺在一边的心火道人。
“心火只有你能看见,也只能燃烧炙烤你的心……一切都是你想象出来的……哈哈哈哈,怎么样后悔吗……”
心火道人无比虚弱,继续一字一字的说:
“心火如何灭因此它能在你的冰中燃烧……心火如何避因此它能将你烧得没有退路……”
“为什么我会死,明明身体没有……”
杜寒山一句话没说完,头一歪,彻底咽了气。
心火道人看着杜寒山的尸体,扭头又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与杜寒山交谈……
“心死了,人不就死了……”
一片苍翠竹海……
宁静且生机盎然。
“我怎么舍得烧了生我养我的地方……”
竹下藏着并肩躺着的两个人。
无人言语。
一朵淡黄竹花打着转从空中落下,落在两人之间……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捋下更多竹叶和黄花,悄悄掩盖了两人……
无人知晓,无人打扰。
冰雪终化了,怎能度寒山。
杜寒山……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