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上哪儿啊?”船夫和童子同时开口询问,船夫起桨,童子煮茶,没人抬头看她。
“就对岸,对面那儿亮灯的地方。”陆舟汐指指对面。
船夫抬起头来,见着女花以玉的姑娘,眼睛一亮,却不泽浊,笑道:“新来的?”边问,边走向船后方。
“不算,有一段时间了。”陆舟汐顺口答道,没想着说实话。
“姐姐,喝茶。”童子双手递上。
“谢谢啦。”陆舟汐轻笑道。
船动了,四周白烟飘起,船夫却没有动桨。
“师傅是法将?”陆舟汐眼睛也亮了起来,笑问。
“曾经是!”船夫在船尾喊道。
陆舟汐没再追问,船夫年纪并不太大,约莫三十出头。法将少有,他却在此处渡客,怕是有些不愉快的经历。
她坐在船头,静静感受江风。河长,风和轻,两岸隔三差五就有渡客的船,沿岸也有小商铺。一些朴实的人,升起阵阵炊烟。
刚刚地图上有标注,河就叫长河,她很难不怀疑这又是夜王恋爱的结晶。
真是好命的女人。陆舟汐摇摇头。
深呼收。长吐出,她很喜欢吹江风。
过岸很快,给钱下船,她便跨上马。给钱的瞬间,她还想到没钱的那个车夫。
事情可真多。她再次摇摇头。
街道人多,马快不了,陆舟汐有些火急,更多是心烦,想到陈歧然的不屑,更是心烦。
冷静、冷静,她专注于眼前的路,萧的歇才是重点,多办事,办完就可以走了。
……
终于穿过这边的街道,是岔路口,前面又有数条街。最左边的那条,商铺全都关门,零碎的残灯,破烂的棚布,此处人们却习以为常。
但这是她走的道路。
再看一眼地图,白马再次场起四蹄,飞奔而去。
这条废道很长,比刚刚正街还要长,越往前,灯影稀疏,再往前,满街皆黑。
陆舟汐不觉紧张,策马更快,在盘山路前停下。
远远的,传来的饿狼般的喘息。
……
稍停瞬间,环顾四周,再看地图,陆舟汐继续骑马飞奔。她一路上都在重复这几个动作。
方才的喘息声很弱,她自己都不确定那声音的源头,究竟是来自后方的人,还是白马的喘息。
没有对她造成威胁,那么加快速度即可,谁知道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呢。
盘山路两边自然是山,路两边没有栏杆。底下没有流水声,便是悬崖。不知十百千丈,就只能小心。
她现在很小心,小心的控制,让马也小心。偶尔会抬头看看,转过几个大弯,隐约到一栋披着霓虹的楼拔地而起。
应该就是那儿了。陆舟汐心里暗松一口气,但俗话说看山跑死马,也不知还有多远,那便再加速。
……
“这小姑娘要上哪儿去啊?”长梧漠不耐烦地问,“停停停!”
本是没有马的,他没想到陆舟汐会走如此之远。于是让人把拉车的那匹马用来骑,身边跟着一位法将,没有骑马,只有脚底起伏的白烟,以风代步。
少年法将,风系单阶,陈见,尚在修炼。是长梧漠自己找来,留在身边当做心腹。
给钱养人,不需要太强,他身边自有保护他的强者。但那人一定要好用,像出来追女孩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自不能用家那些中规中矩之人。
陈见很符合他的要求,颇有实力,唯命是从。
“你去追吧,我回去等。”长梧漠摆摆手,“我走太远不好。”他想到长梧北焱那张不谙情绪又令人寒颤的脸。
“是。”
“我会让人把车拖到到近此处,可别失败了。”
“是。”
……
黑烟在黑夜之中,甚不易察觉。
桓邵靠在窗边,问道:“她来了?”
黑烟化作人身,喻停枫一身白衣,眉目成画,不屑地合上窗,才道:“长梧漠那混蛋也在,不久他又跑了,剩一个人在帮他。”
“那可能被他发现了,毕竟王室的人。”恒邵以笑非笑,“楼下这么多人,随意让一个去处理啊。”
“你傻啊。”喻停枫无奈的撇撇嘴,“掺和这么多人,到时候那姑娘都得暴露出来,楼下那帮可也不是什么善茬。”
桓邵仍笑道:“我可想看你怎么发威了。”
喻停枫白眼微翻,回头看向荆烟递给他的盒子,它静静停在桌上。
桓邵挑眉,收起笑容,轻叹口气,道:“还不开始?”
喻停枫长叹口气:“哪有不被发现的地方留给我开始?”
盒子很普通,就是深粽的木盒,刚到手时层叠的水渍已化为乌有,明显不是泡在水里的,虽然不是人人皆可察觉?
“不怕被人拿了?”
“谁有这个本事拿。”喻停枫就这样无趣地搭着话。
桓邵挺直靠在窗边的身子,坐到一旁沙发上,说道:“快去吧,别出什么幺蛾子。”
一道黑烟应声飘出窗口。
桓邵又叹一口气,他自然知道盒子里是什么。
那是一只龙角。
……
马虽然很快,跑在风里,也快不过风。又转过三个大弯,还踉跄过几次,陆舟汐才看清了那幢楼。
陈见步履如风,赶上陆舟汐的奔走。他侧面看过来,除去面对即将拐弯的道,只剩一个弯就到思沁楼了。
于是他打算出手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把人击下马,趁其不备,弄晕带走。
陈见刚抬起手,陆舟汐略微回头。
她也是法将,两人距离尚有多个大弯时,她就感受到了。赶路紧急,她不确定那人态度如何,万一只是同路呢?
但白色气流升起时,陆舟汐回头了。
她没太想好怎么办,只知道应该回头看看情况。前面就是拐角,所以她顺势侧脸。
陈见本想在拐角前击下她,但她回头时他愣住了,自然是被她的脸惊艳了。于是他的攻击晚了几秒出手。
马腿很快,几秒已奔走好几十米。
气流引达时,陆舟汐被击下马,随即滚下悬崖。
马逐渐停下脚步,停在一阵黑烟面前。
黑烟立刻飘下下悬崖,尽量快、尽量稳,但终究是尽量。烟终究是烟,哪怕再无敌、再强大,也会被风吹散。
陆舟汐跃落的那一刻便合上眼睛,晕了过去,就这么落,一直落。
悬崖自然很深,喻停枫再清楚不过。他此时没在想如何处置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们。但凡到时候他想,他不介意让整座夜首陪葬。
然也也是在长梧北焱设反应那么快的情况下。
他刚准备化真身,陆舟汐睁开了眼睛。
瞳孔闪烁着异样的水蓝,几余丈的双羽在她背后张开。
她自然不太会飞。
可是翅膀和她却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