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修炼御风术时,无意之中发现了,我还以为是你在考验我呢,亏我演得这么辛苦。”
“贯通两界的秘语?耍什么把戏!”巨人喃喃自语,时而发出几声嗤笑,随后语重心长地嘱托着最后的请求,“俞生你该走了,尽管心有不舍,但你终究不属于这里,不过在临行之前,我希望你能了却我最后的心愿。”
突如其来的悲伤气氛真是令人不适,自责与难过正如恶疾缠上了墨俞生的心弦,半年的光阴足以在一个人的脑海中刻下不可磨灭的记忆。
“你别这样,我们不是已经找到离开的方法了吗?”
巨人的哀叹凝成苦涩的种子埋藏进二人的心中,或许再见之时,此刻的点点滴滴皆是弥足珍贵。
“你说它为什么会刻在我的背上,这不就跟人不能左脚踩右脚飞升是一个道理嘛,行了!还是别耽误时间了,若是能早日寻得连通冥界之术,兴许你还能再见我一面,现在随默念法诀,只消片刻便会抵达祁界。”
泪光点点犹如星辰,最后的印象竟只是幽暗下的伟岸背影,少有的真实话语,意识的确只漾起短暂的空白,温顺的柔光便洒落全身,澄澈而又宁静。
顺着小溪的流淌方向,依赖御风术的行进速度,墨俞生不一会儿便临近城池,为了不引起麻烦,他化成烟云融入和风,悄然窜入城邦。
“听说勇者已经启程了,国王的这般行径绝对会引起先王在天之灵的不满。”集市的喧闹尚未清醒,时而窜出的几声嘈杂只不过是在消磨时光,妇女守在锅炉旁闲谈也沦为了宣泄。
“你小声点,真不怕被缉查逮捕?再说了,这哪是我们草芥能参杂的事。”手掌能堵住话语,却阻止不了愤慨的喷发。
“所谓的勇者,不过与我们的儿女一般年纪,你忍心看着他们去送死吗!”谈及悲愤处,竟想不出任何言语道尽胸臆。
“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不论如何,日子还......”厉声喝斥在这清冷的气氛下显得尤为骇人,隐隐不安惊扰众人的美梦。
果然,任何私语皆逃不脱缉查的感知,似乎自出生起,他们就已经参透了人世的善恶本质,只需零星的字词话语即可定罪于天下黎民,肃清一切逆反便成了作威作福的免罪准则。
“刚刚的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啊,私下诽谤国王,欲陷王国于不义,这些难道不是意图某发的罪证吗!来人把她缉拿归案!”
墨俞生隐匿在阴影之下,事件始末尽收眼底,尽管是异世界,但如此残暴的律法他闻所未闻,或许是看不顺眼,或许只是良心在遭受谴责,他毅然决然述说自己的想法。
高呵一声对不公的愤恨,瞪圆的目光被招引而交汇于一点,如同炽热的光点燃断了思绪,多年的社恐经历,让他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们想做什么!”几经缝补的粗麻围裙整洁而修身,洁白肌肤之上的碳黑色污渍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当初你们将赵哥哥抓走,如今还想带走我的母亲吗!”声泪俱下依然无法唤醒缉查的同情,陈述的事实或许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哦,原来是赵铭瞿的妹妹啊,这么久了,还真没认出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赵哥哥死得很惨,不过就连死前他都在叫着阿岚。”
瞳孔随着悲哀的命运摇晃,涣散仿佛只在一瞬之间,环抱母亲的双手愈加攥紧,任凭夹带呜咽的责骂与推搡。
蔑视生命的魔爪又将掐灭两盏在风中飘渺不定的微光。
“喂!”循声看去,修长的手指并作重拳迎面袭来,鼻梁的碎裂声在颅腔内徐徐回响,缉查只知道这一个“喂”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便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一旁的随从见此情形连忙摆好架势,只不过刚抽出的刀身还未等稳定就被整齐折断,缭绕耳畔的脆响是如此熟悉。
墨俞生警戒地向四周张望,所触及的目光皆在躲闪,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迅速藏匿好昏厥的缉查及随从,并施法抹去了不相干者的记忆。
就算是伸张正义,第一次杀人令他既亢奋又慌张,清晰的脉搏声顺着血管涌入耳蜗,手腕的颤抖竟无法遏制,这种感觉难以言语。
“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怯懦的低语不知为何听起来竟万分甘甜,他不明白单调乏味的字词怎会构成一幅让人心驰神往的画面,“只能将留存的积蓄赠与恩公。”
双手呈上的钱袋很瘪,形若无物虽然夸张却也近似,墨俞生抿起的嘴唇似笑非笑,攒动的心跳为失落更添一份尴尬,即使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可谁又不愿拥有这样一段如梦似幻的体验。
“报恩不要浮于表面。”瞥见对方下意识收紧裙摆,他连忙补充道:“你们只需要回答我一些问题即可。”
“恩人你问便是。”妇女从恍惚中缓缓回过神来。
“你口中的勇者是指谁?他们启程是要去往何处?”
“唉。”似乎叹气便是每一段悲惨故事的开场白,“据新王登基之日已过了近十七年,他是个很有谋略的国王,多年的派兵征讨让分裂的江山得以统一,这是值得举国欢庆的事情,只不过生息太平并不能消磨他的野心。”
停歇了徘徊的脚步,故事已然到达关键,“不久后,新世界的发现令所有人为之沸腾,国王派遣众多骑士前往打探情况,但不知何时,国王的身旁多了一位臣子,似乎整件事的起因也是因为他。”
“一批批风华正茂的青年被送往这个陌生的世界,怀揣着赤忱之心为我们这帮素未谋面的人奉献生命,围剿魔王的使命难道该托付给他们吗?而且据我所知国王的目的并不只有这样,其中一定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每个人都有着英雄梦,这是他们的选择。”墨俞生已经猜到了勇者的身份,只不过妇女含糊的揣测扰乱了他的想法,“隐藏的秘密?能具体一点吗?”
“其实很多我所了解的事情都是从我的干儿子,赵铭瞿,那里听来的,可惜在他恢复记忆之后,没过多久王国骑士便强行将他掳走。”
“不过有一条非常重要,国王会对逃离战场的勇者赶尽杀绝”
他本想继续追问,但于心不忍再让妇女回忆此事,让她承受重复的心理打击。
一番深思熟虑之下,墨俞生想到了绝妙的注意,他请求妇女依照自己身着的服装赶制几套,尽管被再三挽留,他仍是婉言谢绝,因为临行前还有最后的准备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