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术的高强度运转使得墨俞生在极短时间内抵达了王都,空气中尽是硝烟弥漫,酸涩的气体浸润双眼引发阵阵胀痛。
涌动的人潮相谈甚欢,这是一场贵族与百姓难得一遇的聚会,余晖隐迹山林,满地黄花铺向希望与悲剧并行的道路。
稍微凝聚神识深入宫殿,国王似乎并未退朝,少许大臣侧立于身旁,静候侍卫官奸邪耳语的终止,时不待人,墨俞生飞身越至宫殿外墙,屏息瞑目,置身于穹宇之下的言语中。
“不知余下之人如何处置?”
“方道平传来消息,称不就后会再送来一批学生,所以目前我们需要好生招待余下之人,这样一来更容易卸下新来者的戒备,而且到时候,他们也不再会有理由推脱了。”
墨俞生虽然不清楚事情原委,但大致揣测到这行的目的并不简单,或者说其后隐藏着巨大阴谋。
“何人在此图谋不轨!”一束强光没入了身躯,恍如裸露于烈日之下饱受炙烤,他隐约感觉到血液中的气在不断流逝。
一股打心底的恐慌麻木了墨俞生的躯干,因为目前的情景就犹如在夜晚偷玩手机被养母当场抓现行。
当下只能暂且撤退,他大致清楚了国王的意图,行动便可以按计划执行。
清晨的微光印下枯木几棵,寒意在空无一物的集市上肆意穿梭,纺织机也才停下忙碌的转轴。
墨俞生从藏匿之处将缉查和随从的尸首拖出,亲自替他们换上了连夜赶制的服饰,而自己却穿戴工整缉查的官服。
易容不过是拂袖颜面的小事,当缉查狰狞的面孔再次掠入妇女的眼帘时,自心底升起的恐惧震撼了她肥硕的身躯,手中的瓦罐险些碎落成泥。
“阿姨别怕,是我。”袭入心胸的安全感松弛了紧绷的心弦,粗重的鼻息似乎是想讨回方才遗忘呼吸的空气。
“你可吓死我了,现在就要前往王都吗?”
“事情不容拖沓,或许有人还在等着我呢,而且我继续待在此处,会给你们和街坊带来更多风险。”墨俞生稍作道别,留下了些许从缉查腰间取下的钱财,便带着数具尸首随风消散。
通往王都的路并非遥远,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载人,自然稍显疲惫,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他再次抵达了王都宫殿。
“禀报国王,缉查请求谒见。”一块令牌和觐见书信被呈给国王,再三确认后,墨俞生被宣召入殿。
见他身后拖拽着数具尸首,国王身侧的近卫警觉地握紧刀鞘,尽管他经过了守卫层层筛查,并且是由专人监视。
“黄缉查!又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需你稍等片刻,再与本王上报。”
半个时辰已过,侍卫官才从帘后慵懒地移入殿内,他的目光缓缓触及墨俞生的眼角,仿佛被洞察一切的慌乱瞬间席卷了墨俞生,发怵的心神极力遏制着眼神的躲闪。
这种体验令他回想起与巨热的第一次见面,好在国王的牢骚暂时消退了他的胡思乱想,“侍卫官,怎么来得如此缓慢。”
侍卫官微微屈身以示歉意,“抱歉国王,为了您的长生阵法,鄙人昨夜研究至三更半夜,所以......”
“好了,好了。”国王朝向墨俞生微微昂首,“该你禀报了。”
“是,国王。就在昨天,我发现了几位潜逃的勇者,于是将他们逐一杀灭,如今是先斩后奏,还望国王见谅。”墨俞生流畅地叙述着,只是一直在回避侍卫官如鹰隼狩猎般的尖锐目光。
侍卫官命守卫将尸首运至身前,仔细的端详下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除了被墨俞生打至血肉模糊的五官。
“办事不错,说吧,你想要本王赏赐什么。”
“不……”墨俞生正想委婉拒绝来取得信任,但他猛然记起缉查当时的一言一行,并且联系起侍卫官肃穆的审视,“不得不说,那批的异世界女性眉目如画、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冰肌玉骨……”
“停,行了!挑重点说!一个色欲缠身的小人装得这么有格调干什么!”国王的恼怒正如墨俞生预料的那般顺利。
“臣只是想求得一位,就一位异世界女性,毕竟没见过才倍感好奇嘛。”这番话语是在他不断的自我开导下,才勉强叙述出来的,就连一直狠厉的戍尉官都不免流露出鄙夷的蔑视。
临近午餐时分,女同学被单独国王单独召见。
本来惬意的用餐时间却因为墨俞生猥琐的笑容令众人坐立不安,“给我收敛一点,别让她们起了疑心。”
嘈杂的碗筷碰撞声中唯有一人提不起兴致,满目愁容写尽悲伤往事,再三思索下,墨俞生最终敲定了选择对象。
“没问题,待她们昏睡之时,你只管提上一只离开便是。”
“感谢国王的恩赐!”他肩上扛着早已沉睡的女生,用仅能腾出的手向国王潦潦敬礼。
望着缉查远去的背影,侍卫官附在国王耳畔窃声言语:“他就不是黄迟,区区草民出身怎会行异世界之礼。”
侍卫官早年也是领航者中的一员,但因其出色的表现才被留在国王身边。
国王不屑地嗤笑,拍了拍侍卫官的肩膀,“你才看出来?我以为想你这么高明的人,这种事对你而言只是一目了然。”
“昨晚你就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丝陌生气息介入了我们的谈话吗?若不是守卫出手驱赶,我倒是很愿意会会他。”
“今日国王您能将对方识别出来,莫非是因为……”
“你的王可是对任何一种魔法来源易容都具有极强的感知,仅仅易容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遮掩住自己。”
侍卫官稍稍欠身,心怀疑虑继续探明国王的意图,“不知国王为何刚刚不直接揭穿他呢?”
“不急,既然是在营救学生而且气息陌生,那么就是非勇者之人介入了此时,敢于本王作对,相比背后一定有着极大势力。”
“本王乏了。”国王依靠在王位,用指尖敲击着扶手,侍卫官轻声允诺,悄然退下。
一阵粘稠的潮湿浸润了衣摆,但奇怪的是墨俞生并未有汗液渗出,他隐匿于密林之中,轻柔地放下肩上的女生,却发现泪痕已遍布其面容。
墨俞生迅速松开了她手脚以及嘴部的束缚,好意掸去灰尘的手掌被硬生生弹开,愤恨倔强的眼神也在泪水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瘆人。
迷乱的记忆突然意识到缘由,他双手遮掩住脸颊,一阵迷雾散去匆匆恢复了原本容貌。
“墨俞生?真的是你吗?”挣脱出深渊的拥抱竟是令人如此温馨,近乎干涸的眼眶面临再一次决堤。
待翻滚的倾诉逐步停息,十指指尖充分摄取柔和的温度,那颗动荡不安的脆弱心脏才得以维续生命。
看着她酣然入眠,妇女才窃窃合上门,而墨俞生正倚靠在餐桌上按揉着太阳穴,仿佛刚刚经历了某种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