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诧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朦胧的真相近在咫尺,虽已有预感但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做的不错,若不是你的阻挡,‘祭品’又将完成祭祀。”
“一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吧,还有,我希望您能收留他们一段时间。”声音沙哑不免流出出些许低沉。
“你现在站的地方便是‘寰以村’的最后净土,荒废之后无人问津,在这里想住多久皆可。”
欠身表示感谢,墨俞生稍作歇息,就启程赶回王都。
集市比往常更为清净,这反常的安宁虽一切都安然无恙,却给人不详之感。
“她们人呢?”推开柳璇表示欢迎的拥抱,墨俞生慌张地寻找妇女和女孩的踪迹。
不悦已经渗透入话语,“为国王送行!”
“什么时候去的?”
“昨晚!所有人都去了,但不知为何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回来,或许……”
墨俞生稍作思考,他不认为新王敢处死这么多人,更何况是为他送行的普通民众呢,他需要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经过一番搜查,墨俞生确定了所有人的安全,他们只是被重兵看守,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他们目前毫无生命危险,自然不需要援助。
宫殿距离此地不远,更何况国王已经出征,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国王和侍卫官几乎同时有了感应,“国王,看来有老鼠溜进宫殿了。”
“无需操心,本王早已为他准备好欢迎仪式。”
比起同学的安危,墨俞生更乐意探查柳璇提及的“王立秘术陈列馆”,根据感知,他很容易就能明确目标地。
兴许言语描述的画面缺少张力,陈列馆的环境明显要比刻画得更加阴森可怖,仿佛自己早已入殓,置身棺椁之中与虚实、昼夜失联。
细长的封条附着于雄伟的大门上,形同虚设,只需随手捏起便可揭下。
借助微弱光源,墨俞生才能勉强看清四周,糜烂的空气中夹杂着飘舞的尘埃,随意拾起一卷书籍,抖落的灰尘皆足以没过脚尖。
熟悉的压抑感笼罩心头,他迫于无奈转身离去,可门口处的莫名隆起引起了他的注意。
掸去层叠累积的灰尘和雾气,一本沾染血色的薄书显现本身,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意外之喜令他心满意足。
来不及查看书卷内容,一道突兀的声响扰乱了寂寥。
墨俞生隐蔽在暗处,悄然探出头想要打探情况,怎料眼前刀光骤起,冰冷的刀身擦过面颊,直斩身后帘幕。
迅捷身法挥舞掣驰的刀锋,就连对方的外貌,他都无法看清,下一秒的躲闪不及几乎挑走他的性命。
墨俞生正欲展开法阵,吟唱尚未脱口,交错并行的刀刃却不留有任何余地,他急促凝集黑雾缠绕全身,侧身、倒退仍未能完美闪避。
“燎魔奔晷!”
余音未息,万丈金芒在宫殿内爆闪,这正是那晚让墨俞生现形的光芒,只不过此刻的更为耀眼壮观,不消片刻就能揪出他的踪影。
金芒由眼眸中激射而出,四处寻迹的目光逐渐茫然,他们一遍遍地扫视却没能找到墨俞生。
其实,他并没有逃跑,只是蹲在了“灯泡二人组”的身下,恰好位于视野死角处。
忽然闪出的幽暗利爪,沿着眼角横向撕扯,瞳孔溢出鲜血遮染了视线,徐徐停歇的光芒都透出了暗红。
“爹!”
几乎是瞬间的反应,墨俞生未经思索便答应道:“哎!”
“你该死!”热气穿透唇齿缝隙凶猛满溢,他的体内喷薄着蛮荒猛兽的原始盛怒。
大开大合的劈砍牵动了地面的震颤,不一会儿,数道深不见底的沟痕刻印于宫殿之上。
“喂,你说你的王会不会骂你啊。”轻声耳语让他的心脏承受了极大绞痛,怒目圆睁之下尽是错愕,面前的男人到底做了什么。
在二人忙于搜寻之际,墨俞生潦潦翻看着方才得来的书籍,通俗易懂的秘语似曾相识,在巨人一年来的教诲下,理解这种秘语变得格外轻松。
他刚刚便是催动法阵,进入另一空间躲避。
殿外隆隆声响是王国骑士赶来支援,墨俞生不愿恋战,遁入黑雾中逃匿。
“你看这鸟长得好怪啊。”见墨俞生一进门,柳璇抱起桌上的鸟禽,让他欣赏。
没有眼睛!这一点令人感到着实稀奇,只不过他现在还有要事去做,正当转身离开之际,一声啼鸣直击他的灵魂,听过一次这过分诡异的声音,便永生难忘。
墨俞生的眼中闪烁着寒意,鸟禽掠过他的身旁,以喙啄击手背,随后盘旋于天际,种种怪异现象相叠加就是不祥袭来的征兆。
随口叮嘱柳璇注意安全,墨俞生倏然化作雾霭,跟随鸟禽赶往皇域雪山。
层云逐渐稀薄,却又变得阴沉厚重,绕过滚滚浓烟,其下的原野早已是硝烟弥漫,绿茵与白皑的交界处竟是殷红一片。
墨俞生缓缓落下,踩在了荒芜焦土之上,孤零零的房屋也几近沦为虚无,忍耐住恶心、惶恐,他的脚步陷入了泥潭般的血池,企图展开搜救,而眼前闪过无数惊骇的熟悉面孔,有的死相凄惨,有的只剩下面孔。
心脏急剧跳动,如同马达在齐声轰鸣,震动带动了鼓膜的凸起,耳中尽是宛如喃喃自语的摩挲,他终于承受不了负压,一切的惊悸随着酸液连同倾倒,紧促的呼吸已经在极力扯回散失的瞳孔。
人君?不知事件全貌,墨俞生只好将希望寄托于下落不明的人君,他猛然记起人君提及的“丧君”,想必就是身前的鸟禽。
“他在哪?”急不可耐使得声调都有些高昂。
丧君并不作回应,自顾自地梳理着毛发,墨俞生无语到了极点,既然你把我领到此处,那么就做好指引,可现在装傻充愣是怎么回事。
“丧君?”
突然,丧君的羽毛接连竖立,恍惚间,墨俞生感觉自己看到了它的双眼,那般体会仿佛独临地狱边境,面对一望无际的荒芜唯剩绝望、恐惧。
潜意识里对危险的感知让他连连退却,“怎么着?还想动武!你可比你想象的强!”
细短的喙瞬间撑开,遮盖了墨俞生的影子,而他只感到眼前一黑,忽临清辉不现之夜,惊声嘶鸣封闭了他的感官,大脑出现了认知错误,好像一切场景正在梦中进行。
丧君的柔弱身躯爆裂般地生长,骨骼肌肉好似海绵吸水胀大了数百倍,羽毛覆盖于皮肤,形如鳞甲,此刻的它宛如一条丑恶却极具威严的巨龙,咆哮众生、蔑视蝼蚁。
墨俞生觉得眼眸充血,耳畔轰鸣不止,打颤的双腿快要支撑不住失去知觉的身躯,绽放的气势因内心的祈祷而削弱。
他习惯了与命运作对,这一次也决不认输,“来吧!”
只需轻吹一口气,墨俞生便直挺挺地倒下,而丧君却跳到了他的身后,气息牵连鳞甲掀动,悉悉索索是在做着最后的警告。
忍痛扭头向身后望去,数万支箭矢纷纷折断,数百名王国骑士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