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灯火通明,无声摇曳的烛影舞动飘荡。
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书册在此时此刻仿佛化为了一个个充满恶意的眼睛,直视着这里上演的画面。
顾溪伦不断后退,他嘴唇颤抖,惊悚无比,背后止不住的冒出一层冷汗,浸湿了干净的校服。
扑通、扑通、扑通…
……
安寂的空气中隐隐约约能听到顾溪伦的心跳声,鲜活而剧烈。
张如生带着些许玩弄的眼神看着他,
漆黑的如夜般的双眸仿佛是冷眼注视人间的黑洞,
诡秘莫测,没有光亮,
只剩下一片无尽的暗。
这一刻,顾溪伦内心深处有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暗中咽着唾液。
“咚、咚、咚——”
张如生罕见的左腿搭在右腿上翘着腿,手指轻叩桌面。
“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顾溪伦站在那里,目光有些茫然,
他不理解,他不明白,他不懂。
那可是永夜楼的恶灵,
残害了数十条人命的恶灵,
导致多少悲惨事故发生的恶灵,
什么叫“我”为他提供了帮助?
他作为摆渡人不会愧疚吗?
“为什么,”
顾溪伦喉咙微微滑动,声音嘶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沉默良久,张如生收回目光,低声垂眉,给出了他的答案,
让顾溪伦又惊出一身冷汗,心灵悸动。
“因为那些人该杀。”
停顿片刻,随后又自言自语般继续说着,
“202作为地府摆渡所,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特殊存在之一,”
“在这里,只引渡遭受意外横死的魂灵,”
“进这道门的魂灵很少,但每一个都有成为怨灵的几率,”
“而其中的极少数会选择不入轮回,无尽堕落,徘徊于人间,”
张如生神色不变,幽幽说道:
“没记错的话……”
“永夜楼的那个怨灵还是我从这里亲手放走的。”
……
荒诞!
听着张如生娓娓叙述,顾溪伦脑海中只浮现出来了这两个字,
他有些跟不上张如生的逻辑思维,
他不理解什么人鬼之恨,
也不懂什么生死之仇,
他在几天前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纯良无比的高中在校生。
“呼~”
顾溪伦深呼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可眼中的怒火却隐藏不住,
他内心感到一种莫名的凄凉,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有股说不出口的悲哀,
那数十条人命在张如生眼中竟如蝼蚁一般,说的毫不在意。
“你凭什么认为那些人该杀?”
“呵,”
“那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不该杀?”
张如生冷言呵道,字字掷地,声音凛冽昂然:
“是被害死之人已不再值得留念?”
“还是就因为他们仍在苟活?”
“你说的轻轻松松、毫无负担,”
“那你可曾见过他们的恶?”
“你可曾见过逝者的伤?”
“你可为已消散去的魂想过丝毫?”
“不,你都没有,”
“你只站在了道德之上,”
“你只想着所谓的圣理仁慈,”
“你口口声声的凭什么也只不过是种可悲的同情。”
张如生的话语如利刃般道道刻划在顾溪伦心头之上,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当世间是非已不能由人来公正解决之时,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恶止罪。”
说完,
张如生怜悯的望了一眼顾溪伦,仿佛是在看什么笑话,
“自愿与摆渡使者画押的怨灵只杀该杀之人,只惩该惩之事,”
“这才是对众生最好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