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楚宁月见此一幕,大为不解,明明答应了放过他们,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若是一开始就打算杀人,又为什么要给那些人许下活命的承诺,引导他们自相残杀?
自己..自己这便宜师妹,难道是个冷血无情,喜欢玩弄人心的阴险之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道理你该懂得。何况这些人要杀我们,自然该死。
而我方才要他们自相残杀,若他们情比金坚,抵死不从,我也不敢出手杀了他们。
如今既从那人处证实,此地不禁杀伐,岂有放过他们,让他们通风报信的道理?”
穆清远不喜向旁人解释,但毕竟眼前之人是楚宁月,自己还要与她同行许久,通力合作。
如若此时种下心结,对自己两人皆是不利。
加上,她此刻有意引导少年时期的楚宁月,认清现实。
这是丹青天下,这是修士世界,本该如此弱肉强食,不该有什么圣人心思。
“可是..可你...”
楚宁月一时间大受震撼,说不出话来。
好在一旁的齐修元,适时开口。
“你师妹做得没有错,看来是钟长老将你保护得太好,这才看不清世间险恶。
山下的世界,本就尔虞我诈,若不杀伐果断,被杀的便是你自己身边之人。
更何况,若是这些人当真对彼此情深义重,宁死不屈,他们也不会身死。
怪就怪他们咎由自取,选了路。”
齐修元没有说得太多,因为他也觉得,楚宁月这个年纪,理解不了人心险恶乃是正常。
其实莫说是因利而聚之人,便是同门同族兄弟,有时为了突破机缘或是活命,都是可以插对方两刀的。
不多时...
穆清远将这十余人的尸体堆在一旁,身为武者,她实在没有毁尸灭迹的能力。
原本齐修元这修士,放一把火轻而易举,但有了方才术法反噬的一幕,此刻也不好要其出手。
只得希望,今日这十余人围杀自己三人乃是偶然行为,而非他人指使,此事到此为止。
“换上吧。”
指着地面之上,三套脏乱的衣物,穆清远淡淡开口,同时自己选了一套破旧麻衣披在身上。
见其如此动作,齐修元先是一愣,而后暗自点头称赞,同样学着其模样,将一套脏乱衣物披在身上。
更是有意在脸上沾了许多灰尘,让自己看起来蓬头垢面许多。
“你们这是?”
楚宁月刚从之前,便宜师妹的反常,带来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如今又见两人去穿这些脏衣服,不禁出声。
“我们方才的装扮,与此地之人大相径庭,他们能一眼看出我们是新来之人,多半是由此而来。
若还穿着方才衣物,遇上相同的围杀之人只是时间问题,但如今此地禁制规则不明,不宜贸然动手。”
见穆清远没打算解释,齐修元主动开口,而其所料,与穆清远所想并无太多出入。
更换衣物,的确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选择外披的方式,而不是彻底更换,却还有其考量。
因为她只是不想大部分人看出自己三人是新来此处的肥羊,却仍旧想要一些少数有心人送上门来。
所以故意留了这个破绽。
若是有人能够看出端倪,那此人心思定然缜密,如若将其擒获,便能从其口中得到许多线索。
“哦。”
轻应一声,楚宁月有些不太情愿地换上脏乱衣物,同时学着齐修元的模样,将自己弄得活像一个小乞丐。
灰尘入鼻,呛得自己一阵干咳。
做完一切,三人方才走出巷道,如若无事。
而入眼者,果然如穆清远所料一般,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之人。
这些人远远打量自己三人一眼,见自己等人亦是如此装扮,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什么。
而穆清远注意到,这些人中并不只有低阶武者,更有一部分修士。
只是这些修士周身气机枯竭,在这座充斥着破败之感的古城之中,恐怕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
而这种枯竭的气机,便与齐修元先前施展术法时有七分相似。
原以为,是因为自己三人犯错,被种下禁制,所以齐修元施展术法才会遭受反噬。
但如今看来,怕是这座古城之中,人人皆是如此。
那么如此一来,此城之中的至高战力,便不会是修士,而是武道中人,亦或是其他异种修行者。
“有人跟踪我们。”
就在此时,齐修元冒险传音两女,但他却发现,此地虽然禁止施展术法,但神识传音似乎不受限制。
而楚宁月则有些没心没肺,直接传音回应道:
“那怎么办?莫不是刚才那伙人的同党?”
见楚宁月传音之后,身体也并无变化,齐修元放下心来,沉声道:
“应该不是,否则不会只有一人,且此人身上有微弱灵气,应是一名修士。
无法施展术法的修士,面对四境巅峰武者,毫无还手之力,倒不必担心此人。
只是难保其背后没有指使者。”
对于传音交谈的两人,穆清远有些无奈,自己不是修士,无法传音入密,只能被动倾听。
不过好在这位传功长老齐修元,眼力不俗,通过自己始终没有变调的步伐,判断出自己有所考量。
“你师妹或许有所计划,我们继续跟随便是,不要回头去看。”
“好吧。”
楚宁月没有多说什么,看上去兴致缺缺,可实际上却觉得有些刺激。
在陌生的环境中,接连遭遇陌生人围追堵截,可偏偏对方如何行事,都无法得逞。
这种感觉,对于自己来说很是新鲜。
当然,若是事情真能如自己预想的一般发展,那是最好。
不多时,穆清远便又拐入一处巷道之中,不得不说这破败古城之中的巷道极多。
原本,她是看到了一处高塔,打算带着两人,前往这明显高于其他建筑的存在,一探究竟。
但如今被人跟踪,显然不适合去这种特殊存在招摇。
所以巷道是最佳选择。
初入巷道,穆清远便心念一动,一道低阶窥影阵被其布设于此。
她早已通过那神秘册子,掌握了无需灵气便能布阵之法,所以她判断自己的阵法,并不算是修士术法。
果然,自己判断无误,布阵之后,身体没有丝毫不适。
而当那跟踪之人,经过窥影阵时,阵法正常发动。
穆清远看似一路直行,只是巧合般穿过这条巷道,但每个路口她都布下了一道阵法。
既有窥探对方身形之阵,亦有阻断其联络之阵。
如今七阵连环之下,已可确定此人是独自一人前来此处,身后并无同党。
亦或者说,此人已成弃子,其身后同党在被切断联系之后,迟迟没有动作。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此刻都对自己有利。
只需利用这最后一道隔音幻阵,迅速将人拿下。
“动手!”
穆清远这两字,既有提醒齐修元两人之意,又有诈对方之嫌。
而还未及齐修元与楚宁月反应过来,穆清远便已将身后尾随之人制住。
果然如其所料一般,此地的修士受限太过严重,莫说不如低阶武者,便是世俗凡人,恐怕也难以比肩。
虽然方才出手之时,有一刹那感觉到危机,但这危机感转瞬即逝,而且穆清远可以判断出,这危机感的来源就是眼前之人。
心中猜测,此名修士,应当是在刹那之间,犹豫是否要拼得遭受反噬,强行动用修为施展术法。
而最终看自己并无杀意,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三位道友引我至此,想来是有事要问,在下并无恶意,无需动手。”
来人是一名骨瘦如柴的老者,身上穿着一件满是污渍的道袍。
而其开口之间,虽看似镇定自若,但还是有些担心,自己束手就擒之后,会被对方一举击杀。
毕竟,对方队列之中,存在一名武者。
然而,穆清远尚未开口,一旁的齐修元却是眉头微皱,沉声道:
“你这道袍...是从何而来?”
老者闻言,面色一喜,这也是他冒险跟踪三人的最大原因。
不过此事尚需确认,所以...
“是一位故友生前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