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泽拉斯剧烈的喘息着，胸前那蔚蓝色的奥数能量核心随着溃散的能量而破碎。
此刻的他终于从这近乎被诅咒一般的黑曜石躯体重新一点点变回凡人之躯。
可这种程度的伤根本已经超乎了一个凡人能够承受的极限。
依稀模糊的眸光中，泽拉斯似乎看到了当初那个站在尸堆中蹒跚前行的男孩，他攥着拳头，发下毒誓要让整个恕瑞玛帝国血债血偿。
他做到了，可复仇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或许说，从他窃取了太阳圆盘的神力，进化成这种扭曲的奥数能量体的一刻。
它作为人类灵魂的情感已经彻底被割舍掉，剩下的不过是一具充满偏执和扭曲的疯狂躯壳罢了。
但是作为人类形态最后弥留的泽拉斯倔强了看了看头顶上破碎的太阳圆盘，嘴角咳出一抹鲜血。
它笑了。
没有释怀，没有怜悯，只有那深深的悲哀和不甘，以及对自己依旧实力不够而产生出的淡淡恨意。
也许从一开始，那就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有的只是两败俱伤的悲惨结局。
正如当初的虚空战争一样，无论是惨胜后元气大伤的恕瑞玛，还是惨败后倾国覆灭的艾卡西亚，两者都没有真正的赢家。
林枫也明白这点。
他没有资格为恕瑞玛之前犯下的罪行辩护，更没有资格去泽拉斯的残忍暴行多加评判。
毕竟在那种家人族人血祭杀害，自己却只能屈辱的苟活在世上，又有谁能不会心生强烈恨意呢？
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随着泽拉斯的消亡，整个太阳圆盘以及太阳圆盘之下的那一大波鬼潮也随之消散褪去，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那被毁坏的断壁残垣和鲜血蜿蜒的尸骸在无声述说着这几天以来发生的悲惨往事。
“没想到在千年之后，帝国依旧被埋葬在黄沙低下，恕瑞玛的子民也因为我们当年犯下的过错而受困千年，不得安息。”
瑟塔卡心情极为沉重且悲痛的说道。当初她也明白，无休止的厮杀和暴力的镇压根本不可能铸造帝国的千秋万代。
可没想到她的后人却依旧犯了与她相同的错误，导致整个帝国最终覆灭。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
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吸取教训。
“如果建立帝国不是为了给所有的子民带来自由和幸福，那么这个帝国的存在又有什么价值呢？”
瑟塔卡自嘲般干笑了两声，听出了女王的落寞和不满，一边的亚托克斯和内瑟斯两兄弟也微微低垂着头，陷入一种淡淡的忧伤。
“不，这是错误的。任何存在于过去，当下还是未来的事物，都拥有它的必然性。”
此时，林枫却表情淡然，语气坚定的摇了摇头，否定了瑟塔卡的话。
“历史不过是当下过去的前一刻而已。”
“任何人都会犯错，就算是王也不例外，但因为犯了错而否定过去，那就是对构筑那个时代的所有人类最大的侮辱。”
林枫傲然挺着胸，眼神极为坚定的直视着太阳圆盘，直视着太阳圆盘背后那位至高的飞升女王。
诚然，人类文明的进程永远是曲折的，但它也是蜿蜒向上的。
虽然在某个时期，它也会陷入迷途，陷入困境，甚至往后倒退。
但因为它的倒退而否定它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因为没有了过去，又怎么会有现在和未来呢？
“至少在千年之后，哪怕恕瑞玛帝国已经掩埋在黄沙之下千年已久，可它依旧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在所有人陷入绝境的一刻出现并挽救了所有人。”
“这种穿越千年的伟然傲岸般的英姿，必将被所有人柳城的人所铭记传送，从这个意义上，恕瑞玛并没有灭亡。”
“它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在人们的歌颂和传承中烨烨生辉。”
林枫说的一切毫无疑问都是正确的。
千年之后，哪怕没有人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帝国存在，哪怕没有人记得这样一段辉煌的历史。
但是他们会在自己日后的人生中回想起这个危急万分的时刻，有这样一群雄伟傲岸的飞升者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柳城！
他们英雄壮举将会被吟唱成史诗，由当代的见证者慢慢的流传下去，从这个角度来说，恕瑞玛的确没有亡。
“是么？”
“那我就安心了...原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并非毫无意义。”
瑟塔卡温柔的笑声响起，耀眼的太阳圆盘光芒却开始逐渐变得黯然失色。
“看来力量已经耗尽，以后你们要依靠自己了保护自己了...”
女王瑟塔卡的声音变得渐渐稀薄起来，内瑟斯和雷克顿两兄弟也随着女王瑟塔卡身影的消散开始渐渐弥散开来。
“我把最后的力量注入你的剑锋，愿你继续传承恕瑞玛的荣光....我忠诚的骑士，我的挚爱亚托克斯。”
瑟塔卡的声音已经越发轻柔，宛如隐入空气中的威风一般细不可闻。
“我将铭记你的教诲，在此向我新的主人林枫起誓...”
亚托克斯低垂着头，眼角的泪光已经满溢出来，他强忍着哽咽的声音双手捧起饮血剑单膝跪在林枫身前起誓说。
“不，我以宿主的名义正式与你解除契约，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自由了。”
林枫却摆了摆手，表情无比坚定的对着亚托克斯郑重的宣誓道。
饮血剑的本体就是剑灵亚托克斯，从林枫拔起饮血剑的一刻就相当于和亚托克斯缔结的契约。
虽然缔结契约是护佑鬼灵和宿主之间双方共同的意愿，但解除契约却是宿主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且从他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契约的效力就已经生效。
“可，为什么...”在解除契约的一瞬间，亚托克斯随即宛如一缕金色的光一样慢慢漂浮在半空中。
“去吧，请允许我作为上一任宿主对你下达最后一个命令，那就是，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