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甲残破,刘尚坤掌中长枪舞动,短暂逼退敌人,随后迅速逃离。
没有办法,自己快到极限了。
以一敌二而不败,甚至略微占据上风,这已经是极为强大的战力表现了,奈何敌人经验也是非常丰富,并不打算强攻,而是以车轮战的形式拖住了自己,消耗体能和真气岚力,想要将他硬生生拖垮。
倘若是正面强攻对敌,他未必不能够强行击杀一人打破僵局。
而那边的白剑壹境界略低于他,早已白衣染血,如在寒冬漫雪中绽放的一朵血梅,原来那把宝剑也折断成三,换做了另一把不怎么趁手的钢剑。
该死,再这么打下去,白剑壹肯定会殒命在这里!
他也是有心支援,却是被牢牢拖住在这里,更没有办法冲破这二人的防线。
刘尚坤喘着粗气,斜眼瞥了一眼更加上方的高空,那云层之间是岚心境的战斗,只是乌云覆天,偶有雷电划过映照出部分光景,也是看不真切。
高端战力都在以一敌二,情况都不怎么好。
看来是没有办法来支援一二了。
他又看向下方厮杀惨烈的战场,此刻硝烟密布,还有零零散散的凌空境在战斗纠缠,更多的人已经化作了焦炭和了无生气的尸体,重伤人员在被抢救。
不过还好,城门还没有被攻破。
他一时间有些悲戚,那么多人啊,全都死在了这里。
说不准,自己也得死在这。
要是再拖一天,会有转机吗?(刘尚坤等人都知道在明天会有支援,而他们只需要在这里死守等到支援就能完成使命)
“还有心思走神?”
他吃力地抵住对方的随手一击,在空中倒退数步,还未有喘息之机,再次挡住另一人的攻击。
“就这样,别给他喘息的机会。”
......
士兵颓在矮烂坑洼的城墙之后,他的右手微微颤抖,为自己的小腿包扎好一道几乎完全是血色的伤口。
他的双眼混沌一片,嘴唇干涸,肩部和腿部的装甲破碎,腰部被碎石划开一道伤口,还好不算深,修者生命力强大,这点小伤还不算致命。
至少对于肉体上,这些伤痕都是可治愈的。
但是精神上,他的大脑依然残留着爆炸的轰鸣和人们厮杀的叫喊及哀嚎,这些战争的产物现在牢牢地固住了他的眼瞳深处。
麻木,痛苦,还有愤怒。
他原本是希望能够在边境赚点小钱来供给自己的修为以更近一步,将来回归故乡也能过些好日子,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希望能将已经年迈的父母引入修者的道路。
“放心吧,我是去保卫祖国的,也是保护你们的,等着我光宗耀祖!”
他的确也很争气,凭着努力一路走到了今天,甚至于马上就要走到踏虚的巅峰。
然而,今天似乎要和一切都说声再见。
又一发真气炮弹落在了城墙之上,那本就光彩暗淡的护城大阵显现了一阵光芒,最后化作了泡影消散不见,余波卷起的尘土纷纷扬扬的洒落而下,恐怖的震动让士兵惊醒过来,连忙收紧了身躯。
在反应过来后,他再次直起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探出真气和眼睛,搜寻着敌人的痕迹。
这一段城墙,似乎只剩他了。
他想要退缩,想要就这样逃走,便回头看了一眼饱经战火的城市。
身后就是城池,里面还有无数普通人在此地没来得及撤离,作为修者,作为军人,作为强者,他哪怕再害怕,他也得在此刻站出来。
他要是跑了,这段城墙就真的塌了。
那些楼沙人会不会因此冲进来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展开屠杀?
有着父母的孩子流离失所,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女变作肉泥......光是想一想他都感到不寒而栗,鼻头一酸,脊梁中好似有一团烈火在烧。
父母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
想到这,他眼中的麻木和痛苦成为了狠厉的闪光,与失去战友和尊严的愤怒变作于眼瞳中熊熊燃烧的勇气。
“老子不是孬种!!”
他狂怒的呼喝一声,猛地从城墙的碎隙之间站了出来,尽管克服了自己的恐惧,他端着枪的手依然止不住地颤抖。
“我不得让爸妈失望!!”
枪焰和泪水一同迸出,猛烈的火力将几个千里境的楼沙军人送入了轮回,他转身回头,一名踏虚境的楼沙人迅速扑了上来,护城大阵的消失极大的提升了他们的士气。
他被扑倒在地,冰冷的刀锋悬在他的脖子上,被他用枪身死死抵住。
惊惧和愤怒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让他将敌人掀翻倒地,他迅速爬起身,从腰间拔出剑,和对方开始近身交战。
那冲阵的楼沙人战斗经验也是丰富,被摔倒之后迅速反应了过来,低身躲过了士兵的一击,随后将刀刃反执,逼近士兵。
楼沙人的境界和力量都比士兵要强,近身战更是直接压制住了士兵,眼见便是岌岌可危。
但那士兵却并没有退缩,他的双眼死死凝视着对方的眸子,似要将他活剥嚼碎。
这巨大的勇气和杀意让那楼沙人的脊背都升起一股寒意,而后他便知道,这寒意并非完全来自于面前敌人的眼睛。
他的视野一下子天旋地转,在愈加漆黑的世界中,他看到自己的脖颈之上喷出鲜血,挣扎着倒在了地上。
而方才所能感受到的,只是一阵清风罢了。
少年将士兵拉了起来,微微一笑。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不似人间,如天仙一般的少女,气质清冷,似乎并不在意方才少年出手的狠辣。
“好了,别跟个宝宝一样,整的要我抱一样。”少年打趣笑道。
“长官......”
士兵知道能如此轻描淡写击杀一个踏虚境的一定是先锋官或者将军一样的人,当即报道:
“北境矿区边防,吴军,向您报道!”
“我没有胆怯,尽忠职守!”
“我没有让一个敌人突破这段城墙!”
他的话语饱含感情,不只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他的话语并不算利索。
徐凡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口,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并不是军人,更不是士兵的长官。
但他还是拍了拍士兵的肩膀,那里的铠甲已经完全碎裂,露出有些黝黑的肌肤。
“干得好。”
他将士兵腰间的号角抽了出来,和那把短剑一起递在他的掌心,让士兵牢牢握住,随后笑道。
“握紧你的剑,现在,吹响反击的号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