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估计不久后上面就会派下来协助调查和负责对接的‘控制部’成员了，到时候Z市警局也会发生些变化。”

　　赛文斯迈步走向会议室的门口，他在转动门把手、半拉开门后又回头看向在座的警察说道：

　　“再不久后整个Z市，不，整个联邦都会发生些变化，作为联邦的‘正义化身’们，你们可要早早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潮’啊。”

　　笑着说完这句话，赛文斯终于拉开门走出了会议室。

　　脑中的记忆录像播放到这里，罗柯回过神来。

　　赛文斯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意思难道是，恶魔的出现会在不久后扩大规模吗？罗柯猜测。

　　“不过说什么‘正义化身’……”

　　罗柯苦笑着看向警局大厅里忙碌不安的警员们。

　　笑着笑着，他叹了一口气，“这个警局里唯一能与‘正义化身’这个词搭边的人，已经死在昨晚了。”

　　罗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坚毅得有些不近人情的面孔。

　　“不过，既然说在整个联邦范围内，恶魔的出现都会变得更多，那么这些个以往作为民间传说存在的事物，都会在不久后浮上水面，被人们所悉知吧。”罗柯想到。

　　“到那时候，神神秘秘的‘恶意控制部’会被搬上台面，警局接到有关‘恶魔’的案子也会变得稀松平常，难怪赛文斯没有刻意叮嘱我们限制消息的传播。”

　　这个警局里的警察也有不少与地方上的其他势力有联系，通过他们将信息散播开来，也多少能对处理恶魔产生些作用吧？难道在生性邪恶的恶魔面前，人类还不能团结一下吗？

　　想到这里，罗柯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把对付恶魔的希望放在那些浑蛋身上也太离谱了；把那些人做的事和恶魔比一比，指不定都分不出来谁才是真正的“恶魔”呢！

　　一切还是得靠自个儿。

　　想着，罗柯翻开放在桌上厚厚的《恶意概论》阅读起来。没办法，恶意控制部的研究员们还没有闲到特意为刑侦系统编写一本专门教人怎么识别‘案件中的恶魔痕迹’的册子，于是罗柯只能先读着从赛文斯那边借来的他们内部培训新人用的大部头。

　　不过这样也好，理论掌握得扎实些，他对付恶魔也更加得心应手。

　　看了半晌，罗柯有些头昏脑涨的。这也不怪他，上次看这么些措辞繁复的长难句，还是20多年前他在上警校的时候。

　　如果季牧在就好了，那小子的学习能力可比我强多了。

　　老警探又想起了自己的搭档，微微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习惯性地瞟了一眼对桌。

　　那是季牧的桌位，他放在桌上的东西还没被收拾掉。等警局的档案管理员空下来后估计就会过来，回收一些需要留在警局内部的文档。

　　这时桌面上还静静地躺着一张纸，那是昨天案子的检测报告。这报告罗柯也看过，季牧特意提过其中一个非受害人的DNA痕迹。

　　“按照赛文斯地说法，这大概就是那个非常危险的‘恶徒’留下的。”罗柯想道。

　　他记得这名“恶徒”的素描画像已经被放在了通缉网站上，那是由赛文斯口述、由局内的画像师作出的。同时赛文斯还提供了犯人的工作地址，不过这得等白天开店后罗柯再去查问。

　　“如果这个‘恶徒’真如赛文斯所说，是穷凶极恶之徒，那他以前为什么没在警局的DNA库里留下过备份？相当地不寻常啊……”

　　罗柯心想，

　　“一次都没有被捕过的超级罪犯吗……”

　　罗柯猜不出这是怎样一个人。

　　但他很快转念想到了另一个“人”，那个假扮成警员程婕的恶魔！

　　比起所谓的“恶徒”，他更关心杀害季牧的凶手！

　　就在今天凌晨，罗柯已经带着警员去程婕家里搜过了，但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也没有办法确定程婕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

　　因为这其中最关键的线索，也就是真正的程婕自己，八成已经被恶魔吃进了肚子，干干净净地留不下任何痕迹。

　　“塞文斯也说没看到过这只恶魔。”

　　罗柯想了起来，

　　“但是根据它在监控里的行为可以推测：它一定是在找那个‘恶徒’。”

　　“或许找到那恶徒就有机会找到它！”

　　想到这里，老警探露出了一个凶恶的眼神，就像每回他抓捕嫌犯时一样。

　　……

　　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的时壬站到了一家门面相当华丽的餐厅前。

　　他还是决定要干回自己的老本行——餐馆服务员。

　　这次，时壬得好好找一个合适的工作地点。

　　一上午，时壬仔细观察了附近大大小小的不少餐馆，最终看中了这家“蕨根之巢”。

　　当然，绝不是因为这充满槽点的名字。

　　而是因为——这家餐厅是有背景的，而这个“背景”正是他所需要的。

　　生活在这座罪恶之都里的人都知道，在这所城市里，市政府只是表面上的话事人罢了，企业集团、黑帮、家族势力都能轻易地左右政府的决策，他们通过一些手段打压那些警察狗腿子更是不在话下。

　　而时壬眼前的这家餐厅，恰巧是由一方黑色势力罩着的，属于那些帮派的据点之一。军火、黑钱都有可能通过这里流转，帮派的成员们也经常会在这里用餐。在这种情况下，警察不敢轻易地上门搜查。

　　因此，被联邦政府盯上了的时壬躲在这里是再好不过了。

　　但时壬又是怎么看出这是一处黑帮据点的呢？

　　倒不是因为他见识有多广，认得些地下势力的头脸人物，也不是他观察力有多敏锐，瞧出了这里货色的不一般；而是因为他的眼睛，一直在散发着微弱、而又诡异的绿光！

　　窥视的恶意！

　　时壬用这不知何时得到的能力看着进出餐厅的人流，在他的眼中，所有人的体表都浮动着些许稀薄的黑雾；而其中一些人的黑雾要比常人重上不少，这类便是整天干些龌龊勾当的恶棍了。

　　经由时壬的统计，往来这家“蕨根之巢”餐厅的恶棍尤其之多，站总人流量的比例是别家的十几倍；那么，这样一个恶棍聚集的地盘儿，不是被黑帮罩着的还能是被谁罩着呢？

　　时壬对自己的结论相当有自信。

　　那么既然发现了这个地方，时壬就打算去试试，看能不能在此地混个活儿解决下食宿问题。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做些准备。

　　因为他的样子八成已经暴露了。

　　就算这里是黑帮的地界，时壬也不好顶着张通缉犯的脸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黑帮也不是什么些恶棍都要，他们也需要为自己的利益考量；指不定把时壬绑去警局还能换来更大的利益。

　　况且时壬只是想来当个服务员而已，用不着搬出“通缉犯”的身份吧？

　　现在他只带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口罩遮挡面容，但是一会儿见餐厅经理的时候总还得把它摘下来。

　　这时候，时壬感觉自己的左臂里有些异动，这是被困住的恶魔缓过劲儿来了。

　　之前时壬把恶魔的一部分血肉留在了左臂里，想要试试留这恶魔一命；毕竟他对这个世界的秘辛了解得太少了，拷问恶魔也不失为一种获取信息的方式。而时壬留下的部位也是经过选择的，相对来说，它比恶魔头颅中的其他部位密度更大；因此时壬猜测这团特别凝实的恶意就是恶魔的“大脑”，即承载着恶魔意识的部分。

　　这猜测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确，在脑壳被捏碎后，这团“脑子”好久没有什么动静，时壬也一度怀疑是自己猜错了：恶魔的意识载体或许没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左臂里不断地传来阵阵血肉蠕动之感，时壬知道，这说明自己之前猜的没错。

　　“好吧，既然你醒来了，那就先问问你吧。”

　　他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兴。

　　因为如果自己猜错了，他就准备用一道“恶魔脑花”来安慰一下自己。

　　“能保持人形态的恶魔应该也知道些伪装的技巧。”

　　时壬想着，蹲到了一个无人的巷角，打算拷问出恶魔的秘密；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和恶魔交流的手段。

　　尽管恶魔的大脑就被装在他的左臂里，但他和恶魔并没有像小说里的人物那样——寄体和宿主的意识相连，可以在体内进行信息交换。

　　那么，或许有别的方法。

　　时壬开始思考，如果让自己的左臂长出耳朵和嘴巴，再放开相应部位的控制权行吗？

　　他的左前臂本就是由恶意“捏”出来的，可塑性非常之高，因此长出特殊的器官也不是不可能。

　　时壬随即想象了一下左臂上长出奇怪器官的画面，感觉有些许惊悚。